鄭八斤沒有回廠,更沒有去王艷的住處,而是一個人開了間賓館補覺。
迷糊之中,不知睡了多久,突然被電話吵醒,心裡暗罵,聽力好也不是好事情,想要裝聾都不可以。
拿起電話一看,是個陌生的座機號,沒好氣地掛斷,打算接著睡。
電話卻毫不識趣地再度響起。
無奈之下,鄭八斤只好接起來,就聽到一個女聲急切地說:「不好了,所長到了警所,不聽勸告,開槍打傷一個民警,還用槍指著我,逼著我打電話給周副局長。」
鄭八斤雖然沒有睡醒,但依然聽出是冷楓的聲音,不由得一愣神,馬上就反應過來,是所長不甘心撤職。
但是,這樣一來,就不是撤職的事情了,開槍打傷民警,那可是犯罪。
「別慌,這事兒不用驚動周副局長,我來幫你解決。」鄭八斤說著,忙著穿衣起床,還真想會一會這個所長,到底是何方神聖?如此牛逼,非要把自己逼上絕路。
十分鐘不到,鄭八斤就趕到現場。
這時,已經是早上九點多,估計是所長來上班,發現一夜之間,自己已經不再是所長,沒法面對現實,這才做出過激的事情來。
一名警察腿上中槍,已經被人送往醫院救治。
而所長神情激憤,用槍指著冷楓。
冷楓面不改色,和兩個民警正在苦口婆心地勸說:「所長,你不能再意氣用事,不然,這後果很嚴重,一旦打死人,那就是犯罪,知法犯法罪加一等。」
「你們,你們還知道我是所長,那就聽我的,現在把這個女人拿下,她已經瘋了,還想當所長,老子還沒死呢?」所長大叫著。
他還真沒有想到,平時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民警們,一夜之間,就當他這個所長是擺設,根本不聽他指揮。
「所長,事已至此,你還是接受現實吧,上面只說撤去你所長職務,你還年輕,還有機會。如果你再執迷不悟,鬧出大事來,那就一切都完了。」一個年紀大一點的民警,以一個老大哥的口氣,勸說著他。
「黃小明,你特麼少來這一套,別看平時老子對不起你,不把你推上前,你現在就公報私仇,跟著這個女人一起發瘋。老實告訴你,我這個所長不是這麼容易說撤就撤的,不給我說出個子丑寅卯出來,就是死也要拉一個人墊背。」所長像是失去理智,根本聽不進好話。
「一筆寫不出兩個黃字,看在你我都姓黃的份上,我才這麼好言要勸……」
「你不配姓黃!」不等黃小明把話說完,所長直接大喝一聲,將其打斷。
黃小明氣得說不出話來,一張老臉也成了豬肝色,怎麼也想不到,這傢伙已經不再是所長,還是如此囂張。
鄭八斤看得有些著急,正想要上前幫忙,冷楓突然出手,一把抓住所長的手腕,將槍口對準天空。
「砰」的一聲響起。
天下一隻烏鴉,正好從兩人頭頂上飛過,不偏不倚,正中身體,還來不及慘叫,就此喪命。
冷楓也不再客氣,一腳踢向對方肚子,逼他放手。
那人中了一腳,不重,加上本力雄厚,又是個男人,力氣自然要大於一點,開始還擊。
冷楓本來身手也不錯,但是,一隻手抓住對方的手腕,不敢放手,擔心誤傷到別人,顯得有些被動,兩個回合下來,就中了對方兩拳。
而所長像是已經瘋了,一隻手不斷打向冷楓,而且,都是向著最柔軟的要害部位而來,另一隻手卻時不時扣動扳機,子彈亂飛。
眼看著一隻大大的拳頭,就要打在冷楓的左胸上,逼得她不得不放手。
兩個民警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,為這個年輕的警花擔心,但是,他們又不敢對所長出手。
然而,就在這時,突然一隻大手出現,一把抓住所長的拳頭,只一用力,對方發生一聲慘叫,另一隻手上的槍跟著脫手。
這是鄭八斤出手了。
他看著所長,寓意深長地說道:「想不到,我們又見面了。」
「你……」所長一隻手脫臼,痛得臉上直冒汗。當他看清鄭八斤那張臉時,氣得說不出話來。
還是那張六畜無害的笑容,也是那個人,打過幾次交道,而每一次都是以他失敗而告終。
前兩年,還在上魚鄉當所長的時候,異地執法,去抓個賭博,都被這小子坑一把,倒賠幾萬塊錢,要不是自己上面有人,在秋城都難以立住腳。
後來,叔叔將他調來春昆,在慶門鎮依然當所長,沒想到,又遇上這小子犯事。
本想著他落到自己手裡,可以恨恨弄死他,辦成個鐵案,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沒有辦法翻轉。
沒想到的是,竟然驚動了市局的人,自己再度被撤職。
想了很多辦法,叔叔才答應再幫他一次,將他弄到這個城南分局的一個小所里來當個所長。
沒想到,上任不到一年,再度遇上這小子。
他不得不恨色說道:「小子,老子是踩到狗屎了還是怎麼的,你為何總是陰魂不散地跟著我?」
鄭八斤看著這個老熟人,笑著說道:「黃所長,不,現在你已經不是所長,應該叫你黃曉警官,這叫人生何處不相逢。又叫凡事留一線,日後好相見。」
「你他媽欺人太甚!」黃曉直接氣得一口老血噴出。萬萬沒有想到,他堂堂一個所長,就治不了一個小老百姓。
「我就欺負你了,你他媽的能怎麼樣?」鄭八斤笑著看向他,說道,「這一次是周副局長親自下的撤職令,不知你還能不能翻身,對了,聽說你開槍打傷了民警,那性質就變了,那是故意殺人,也算是襲警,還附帶一條殘害同仁。知道你上面有人,但是,我要告訴你的是,作為一個男人,如果老是給人惹麻煩,就算是你老子,也不喜歡這樣的兒子。」
黃曉聽得心裡一寒,想想剛才自己一時衝動,在警所里亂開槍,就覺得自己太衝動,成了眾矢之的,估計不會再有一個警察會幫自己說話,就算是親叔叔,也不一定再會出面,去得罪一個副局長。
想到這裡,面色變得鐵青,說不出話來。
冷楓拉了拉被剛才打鬥時扯得有些破的衣服,沉聲說道:「將他銬起來,等我請示上級之後,再做處理。」
兩個被剛才嚇倒的民警,這會兒才驚魂未定地上前,將受了傷,已經沒有還手之力的原所長緊緊地銬上,不留一點情面,痛得他大叫不止。
這一刻,他終於體會到了兔死狗烹的真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