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盤的時候,鄭八斤不敢再待在雅間裡,當然也不方便和桑塔納親熱。
散戶太多,已經把個營業大廳給擠得滿滿的。
這些人一定要看著鄭八斤,心裡才踏實。
這裡的負責人看著生意如此之好,心中高興,對鄭八斤更是待如上賓。
桑塔納卻不是太高興,女人就是下半身的動物,就算這裡湧來的散戶可以為營業部增加收入,但比起她的快樂被打擾,公司錢好像不算什麼。
股市終於開盤,正如鄭八斤所料,西米地產里的神秘的資金瘋狂出逃,形成踩踏。
不到十分鐘,就按在跌停板上,封單額高得嚇人。
人們面面相覷,看著只剩下2259的價格。昨天聽鄭八斤的話沒有抄底的人暗自慶幸,昨天手賤,已經「抄底」的人明顯套在半山腰,看著資產縮水,腸子都快悔青。
不過,所有人都對鄭八斤只有兩個字形容,那就是「佩服」,儘管他們並不怎麼賺到錢,但是,聽話就減少損失。
鄭八斤看著盤面,不再說話,心裡想到的是,得儘快查清楚,是誰在弄西米地產。
他不會認為這個人是在幫自己,因為,這是錢,不是樹葉子。
當然,如果是有人想要做空西米地產,然後再低價買入,收割廉價籌碼,最後再來個股權爭奪,那就說得過去。
只是如此一來,就會嚴重影響自己做空。
人們看著他專心看盤,不敢打擾,而是靜靜地看著他,真心希望他會給出一個有效的操作建議。
想了好久,鄭八斤才把目光移開。
人們一副期待的樣子,看著鄭八斤,異口同聲地問道:「王公子,你怎麼看?」
「我看這西米地產是大氣都落了,只有一口悠悠氣吊著,大家就別再買了。」鄭八斤淡淡地說道,「等他跌到最低點,到時再看情況。」
他這話,說得滴水不漏。
那些沒有聽自己的話,昨天不跑的人,現在沒有義務教他們,有些跑不出來的,那也怪不得自己,誰叫他們手慢。
至於跌到最低點,不知是什麼時候。但是,已經全面進入熊市,那就不是言底的時候。
自己早就退出股市,安心造車,這些散戶就算是想要找自己,也是上天無路,入地無門。
這怪不得自己,這個世界,本來就是如此,生存法則就是這樣,沒有人能打破。
不然,所有人都來搞金融,誰去做實體,糧食哪裡來?
人們聽信鄭八斤的話,手裡還持有西米地產的人,雖然悔不當初,但是,這一刻,看著大家都這樣,也只能忍痛割肉,把價格定在2259上,希望能成交,儘量減少損失。
突然,一個穿著西服的年輕人走進大廳,看著裡面雖然人滿為患,但是,一片安靜,不由得眉頭一皺。
先是看一眼股價,面色更加陰沉下來。
接著,就看到高高在上的鄭八斤。
這小子怎麼有些眼熟?
鄭八斤也注意到來人,心裡一動,西米家終於上天無路,下地無門,連西米木子也來找自己。
好在,這小子好像並沒有認出自己來。鄭八斤不由得有幾分得意,看來,這鬍子還真是留對了。
一念及此,鄭八斤也就不動聲色,還特意把臉轉向一邊,就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個人一樣。
西米木子雖然心裡來氣,從來沒有人敢這麼不待見他,還連正眼都不看一眼。
但是,今非昔比,而且,有求於人,也只能放下面子,擠開人群,向著鄭八斤行去。
人們的眼睛,現在都盯在盤面上,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西米木子。他很快就到鄭八斤身前,看著他。
鄭八斤也把眼睛看向他,兩人離得太近,已經不可能無視,只能面對,先看這小子要有何話說?
他的目光淡定,西米木子不到一分鐘就敗下陣來,輕聲說道:「你就是王安?」
鄭八斤點點頭,沒有回答,反問道:「你是何人?有事嗎?」
「我叫西米木子,能否借一步說話?」西米木子突然換上一副笑臉。
「我跟你沒什麼交情吧,有事說事。」鄭八斤裝起逼來,自己都覺得好笑。
「一回生二回熟,就當是交個朋友吧!」西米木子的臉皮太厚,堪比城牆,還要加上二十四個碓窩底。
鄭八斤心頭冷笑,現在想和我交朋友,你也配?
但是,伸手不打笑臉人,鄭八斤沉住氣,雲淡風輕地說道:「我很忙的。」
這算是拒絕,但西米木子有心來找他,怎麼可能輕易放過,笑著說道:「不知西米家如何得罪貴人,公子要這樣惡意做空西米地產?」
「不是惡意做空,是西米地產不行,不配有這麼高的估值。」鄭八斤看著對方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,也不在意,接著說道,「一個公司,如果有發展前景,自然會受到資金的追捧。勸你一句,還是找一下自己的原因,不要再把投資者當成韭菜。」
西米木子的臉,馬上就黑了下來,沉聲說道:「你可要對你所說的話負責?」
「哈哈,你公司做成樣,還不給說人?我為何要負責,你一個公司的管理者,都不對公司負責,我只是一個投資人,負哪樣責任?」鄭八斤說著,掃一眼幾個離他近的散戶。
那幾個人已經聽清楚鄭八斤和這個年輕人的交談,很快就猜出穿西服、人模人樣的年輕人,就是西米家的人,不由得奇怪地看著他,眼裡充滿不善。
這些人是虧錢在西米地產里的,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冉冉升起。
鄭八斤看著時機差不多,接著補上一刀:「我勸你回去好好反思一下,找出自己的原因,看公司出了什麼問題?儘快拿出改進方案,再來給投資者一個交代。」
人們聽了,先是點點頭,接著,卻把虧錢的怒火轉移在西米木子身上,沉聲說道:「就是他,他一定是西米地產的管理者,拿著投資人的錢亂整,導致股價一落千丈。」
經人這麼一說,幾個年輕一點,虧得很多的人情緒就被調動,火直往頭頂上升,一雙雙冒著怒氣的眼睛瞪著他,大有一種讓他還錢,不還錢就要吃了他的表情。
西米木子心裡一驚,沒有想到自己本來是找王安麻煩,想要鼓動散戶對付他,被他三言兩語,就把矛盾轉嫁自己身上。
這小子太厲害!
有人開始拉住西米木子,就要動手。當然,也有比較理性的,說動手不好,吐他一臉口水就行。
西米木子嚇得雙手捂臉,突然裝起可憐來,對著人們大叫:「你們不能這樣對我,我也是虧了錢的,但是,你們相信我,一定會讓股價上去。」
「哼,股價上去,說得這麼簡單,如果不是公司財務造假,拿著投資人的錢出去亂來,也不會有這麼一天。」不知是誰在後面說了一句,引起人們的共鳴,拳頭就如翻花一樣,直往西米木子的臉上招呼。
「別打別打,不要打臉。」西米木子又羞又氣,更多的卻是恥辱。
但是,對著這麼多激動的人群,根本不敢還手,只能雙手抱頭,一會兒就被打得渾身是血。
這時,保安終於上場制止。
隊長還算有點小本事,大聲說道:「大家不要打了,再打就出人命,把他轟出去得了,像這樣的人,活該他虧錢,虧得比大家還多。」
這一句話,表面上看是站在人們的立場,實則是不想讓這個人在自己的地盤被打死。
但是,依然起到一定的作用。
很多人都是理性的,是老實人,不想惹上人命官司,不由得一呆。
趁著這個空當,保安隊長把西米木子拉起,拖出人群,在他耳邊說道:「還不快走,真要等著這些人打死嗎?」
西米木子這才反應過來,連滾帶爬地逃出營業部,狼狽至極。
人們依然不解恨,有人衝過去又踢他兩腳。
鄭八斤看著西米木子就如喪家之犬一樣,不敢還手,而是逃之夭夭,心裡暗笑:「小子,想跟我斗,你還嫩了點。」
西米木子像一條狗一樣逃出營業部,撐著一口氣跑到車上,關上車門,這才發現,全身就沒有一處不痛的。
司機和兩名保鏢大吃一驚,沉聲說道:「公子,怎麼回事?是誰打了你?我們下去把他做了?」
「快走!」西米木子臉色難看,一張本來有些英俊的面容,已經像個豬尿包一樣,只說了一句話,就昏死過去。
他這是氣血攻心,在下屬面前被弄成這樣,實在是太丟人。
本來,剛剛兩個保鏢說要陪他進去,他不讓,心想不就是一個大國人,自己一人就可以搞定,重要的是,並沒有想過要和他發生正面衝突。
萬萬沒有想到,自己打算動用的散戶心理,卻是被人家反用,一起對付自己。
在這個法不責眾的現實面前,就算是保鏢跟著進去,也是於事無補,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糕。
「快,送公子去醫院。」保鏢看著公子就這樣暈過去,只好讓司機快走,先送西米木子去醫院搶救。
這會兒,沒有什麼比公子的安全重要。
如果他就這樣死了,在場的人都脫不了干係,特別是他們兩個保鏢,開除工作都是輕的。
弄不好,一家子人都會跟著受累,因為,沒有人可以證明,自己和那些暴打公子的人無關。
這就是扶桑警方的辦案方式,一旦出人命,根本不會去追查誰是真兇,只會把有嫌疑的人帶去,讓你自證清白,找出不在場證據。
正因如此,人家破案率是百分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