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山之中,一眼看不到人家。
在一片小小的偏坡上,樹木不是太密集,地上東一個西一個的樁頭,已經開始腐爛,像是被砍了很久。
一個老人,拉著一頭黃牛。
黃牛的脖子上掛著一個獨鈴,隨著它吃草,不時甩頭驅趕蚊蠅,發出一陣一陣的響聲。
老人也很敬業,手裡拿著一條細細的松枝,輕輕搖動,驅趕著牛身邊的蚊蟲。
突然,黃牛吹了兩下鼻子,發出「呼呼」之聲,有些警惕地看著上面的山坡。
老人奇怪地沿著黃牛的目光看去,只看見松樹,並沒發現什麼動物。
這裡常有狼和野豬,但是,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類,老人依然是有所準備,提起一根標槍,其實,是根拐杖,著地的一端接上了五寸來長的鐵槍,作為防身之用。
他很清楚,自己這頭牛的習性,如果不是聞到了什麼怪味,是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。
看來,真是有不怕死的豺狼。
他專注地看著上方,一刻也不放鬆。
牛也如他一樣,警惕地看著,一隻牛虻叮在身上也不自知。
「嘩嘩!」
突然,傳來兩聲石頭滾動的聲音,像是被什麼東西絆到了一樣。
「誰?」老人緊張地問了一句。
沒有人回答,而這時,黃牛的眼睛盯著上方,就如看到了什麼鬼怪一樣,讓老人更加緊惕,撿起一塊石頭,沉聲說道:「出來,不然老子要叫人了!」
「別別。」一個聲音突然響起,像是真怕他出手一樣。
接著,三個人從樹子背後鑽了出來,其中兩人還背著口袋。
「幹什麼的,放著路不走,在這林子裡穿梭,想嚇人嗎?」老人看著三人鬼鬼祟祟,而且很陌生,知道不是什麼好人,以為想打黃牛的主意。
「是這樣,老人家,我們是新店子上面的人,走錯了路。」老大笑著說著,還掏出了煙,準備遞上一支。
「新店子?」老人奇怪地看著三人,是不遠,但是,會在這裡迷路,那就奇怪了,「怎麼還背著東西?」
「哦,這是我們剛打到的野豬。」老大走到了老人的前面,把煙遞了上來,說道,「不好意思,驚動了老人家,哪裡人呀?」
那人沒有回答,接過了煙,眼睛卻是奇怪地看著兩個背東西的人,沒有走自己這裡,而是從一棵樹子後面,繞過了自己。
突然,口袋裡的東西動了幾下。
還發出嗚嗚的叫聲,根本就不像豬叫。
「莫不是拐了哪家的孩子吧?」老人警惕起來,手裡的拐杖緊了緊。
老大一驚,害怕他叫人,只能先下手為強,一個縱身,向著老人撲了過去,口裡還說:「怪不得我,是你找死!」
老人一驚,身子往後一退,手裡的標槍舉起,對準了來人。老大吃了一驚,本能想要停下,但是,撲得太快,腳根本就止不住,一下子滑倒在地,向著老人腳下滾去。
老人也是一驚,忙著把標槍往地上用力地戳去,口裡大叫:「來人呀,有賊!」
山里人最討厭的就是賊,只要有人聽見,一定會第一時間趕過來支援。
黃牛很護主,把角對著滑過來的人頂了過去。
老大嚇得面色一變,冷汗直冒,眼看就要衝在牛角上,不死也要重傷。如果再被老頭的標槍戳中,那將是老二所在的位置,不得絕後才怪。
忙著一個急翻,硬生生將身子在地上往左一滾,躲過了老頭和牛的攻擊,同時,伸出一隻手,抓住老人的腿。
老人身體失去平衡,跟著摔倒在地,一同向著山坡滾出。
還好,老人的另一隻手,始終沒有放開拉牛的繩子,滾出1米左右,就被拖住。
老大也趁機抓住一棵樹子,止住了身形,害怕老人再大喊大叫,另一隻手順手抓起一塊石頭,狠狠地砸在老人的頭上。
老人發出一聲慘叫,頭部鮮血直流,就如一朵盛開的紅山茶。手跟著無力地垂下,還好,被樹攔住了身體,沒有滾下山坡。
老大依然不放心,又是幾下,每一下落下,都正中老頭頭部,直到老頭面目全非。
背著口袋的老二和老三傻了眼,一時不知如何是好,也沒有想到要去幫老大。
黃牛發出憤怒的叫聲,向著老大衝去。
老大嚇了一跳,忙著一個翻身,讓過了牛的攻擊,順手抓過了牛頭上的繩子,繞了一圈,挽在了樹上,快速地將另一端栓在了另一棵樹上。
黃牛掙了幾下,繩子過於結實,卻是沒有掙脫,不斷地向著老大吹鼻子,瞪著發紅的眼睛,像是要為主人報仇一般。
「畜生,安敢如此!」老大見它掙不脫,這才放下心來,罵了一句之後,伸手摸了一下後背,衣服都被地上的石子劃破,還流了血,火辣辣地痛。
好在,並沒有傷到筋骨,只是皮外傷,並不影響走路。
「快走!」看了一眼呆立當場的二人,罵了一句,「真沒有出息,再不走,有人趕來,就會相當麻煩。」
「這牛怎麼辦?」老三這才反應過來,疑惑地看了一眼還在掙扎的牛,說道,「要不連它一起拉走,可以賣個好價錢。」
「你傻呀,這牛見著我就打,這時哪裡拉得走?正事要緊,千萬不能讓人發現,不然,全村子的人追來,我們三人還到不了目的地,就會被石頭打成一泡糞。」老大說著,已經向前走去。
兩人嚇得趕緊追了上去,也不再管那老頭是死是活?
……
鄭八斤開著212,並不是太快,有時還要避一下地上的石頭和坑塘。
趙茜坐在旁邊,之前點燃的火已經熄滅,尷尬之情油然而生,一時不知說什麼,只是感覺臉上火辣辣的,就如那個女人還在罵她不要臉一樣。
她沒有想到,出來一次看風景,情不自禁,還沒來得及做,連鄭八斤所說的「秤桿」長什麼樣都不知,就被人給撞見。
看來,自己跟面前這個男人,註定是有緣無分。
鄭八斤也沒有說話,像是在專心開車,忘記了剛才的事一樣。
其實,他的心裡比趙茜還要鬼火,荒郊野外,剛要入港,竟然遇上放羊的女人。還要他掛紅?
自己不是心痛那紅布,而是知道,這麼一來,就會弄得個家喻戶曉,人盡皆知,到時,自己還如何在下魚鄉混,趙茜還如何開始工作。
天空被烏雲完全遮住,眼看就要下大雨了,霧氣也開始升騰,很快就把前面的路給鋪滿,鄭八斤不自覺地放慢了速度。
突然,他的神情一愣,後面竟然有一輛摩托車追了上來,不由得暗自罵了一句:「媽的,給你臉了,還追上來了,是不是欠日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