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間一號董事長辦公室,納女士坐在辦公桌前,雖然上班之前經過了特意的打扮,但是,看得出來,眼睛依然有些紅腫。
昨晚,她回到家裡時,再也忍不住,哭了起來。
家裡的阿姨慌了神,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,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?
她不說,只說沒事,讓阿姨不要管她,過兩天就好。
阿姨想要打電話給老陽,讓他勸勸。
納女士讓她不要管,自己只想安靜一下。
阿姨沒法,知道她的脾氣,是不想讓別人看著她軟弱的一面,就只能迴避。
納女士進了自己的房間,關上門,打電話給老陽,說鄭八斤好像已經知道了生世。
陽老一聽她在哭泣,反過來安慰她說:「沒事,他遲早是要知道的,早知道也好。」
「話雖如此,但是,他像是不想認我們的意思,一定是傷透了心,根本就不明白我們當時的難處,如果讓人知道你和我已經結婚,還有了孩子,你回城的希望就破滅,我也不可能回城,當時真的是沒有辦法。」納女士說著,大聲哭了起來,這一刻,她才發現,自己原來是這麼弱小,一直都需要有陽老在她的身邊,借肩膀給她靠靠。
陽老聽了,愣了一會兒神,叫她別哭,也許鄭八斤會理解他們的苦衷。
但是,納女士的淚水,就如決了堤的黃河之水,一發不可收拾,不是一句話說不哭就不哭的。
陽老好一番安慰,經過了大半夜的時間,或話是納女士的淚水已經流干,最後終於停了下來。
陽老嘆了口氣,心裡想到,如果自己這一生唯一對不起一個人,那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,根本就沒有盡到一個父親應盡的義務。
如果這世間有兩個人對不起,其中一個一定是納英,孩子剛出生不久,就讓她下起狠心丟到葡萄井的觀音寺門前。
不幸的萬幸是,鄭八斤這個孩子已經長大成人,還娶了老婆。儘管納英覺得清清文化太低,根本配不上鄭八斤。
但是,陽老一直勸她,不要管孩子的事,而且,鄭八斤也不過是個小學畢業,一樣沒文化,清清這麼純潔的一個人做你的兒媳婦,你應該高興才對!
納女士也覺得名不正言不順,根本就沒臉面干涉鄭八斤的私事,而且,自己當初不也一樣,不管不顧,偷偷就跟陽老結合,還生下了鄭八斤。自然也不敢當著鄭八斤的面提清清的事。
後來,陽老和她也曾經回去打聽過,觀音寺裡面的尼姑都說沒有見到這樣一個孩子,他們以為鄭八斤已經離開人世。
而後來,陽老在一次陰錯陽差的機會下,走到了十里村去考察,看到了路邊一個醉生夢死的人物。當時,還嘆了一口氣,說這傢伙活著真是沒一點用,浪費糧食而已。
他做夢都沒有想到,這個讓他看不起的傢伙,竟然是他的親生兒子。
往事,不堪回首!
納女士的內心,就算是陽老也體會不到痛苦,更不知她一夜沒有合眼,而且,從鄭八斤離開辦公室到現在,連口水都沒有喝過,根本就喝不下去。
就在這時,總經理敲響了董事長的辦公室門。
納女士揉了一下雙眼,理了理頭髮,說了一句:「進!」
總經理走了進來,注意到了納女士杯子中的水還是滿的,而且,已經冷卻多時,不由得欲言又止。
「何事?」納女士看了他一眼,知道他無事是不會來打擾自己的。
「紙廠的老闆打電話來,說是有個飯局,想請董事長參加?」總經理小心地說。
「幫我推了,身體不舒服。」納女士想都不想,一口就回絕,現在,她哪有心思吃飯?心裡一直想的是鄭八斤說的每一句話,他一定是很傷心,從此不想再認自己這個親娘。
想想也能理解,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,小的時候正需要父母的呵護,卻被拋棄,長大之後再來要求認祖歸宗,那不是強人所難?見財起義?
「董事長,您沒事吧?要不要我送你去看看醫生?」總經理關心地問著,如果不是男女有別,還是上下級關係,估計已經伸手來摸一下是否發燒了。
「沒事,休息一下就好。」納女士淡淡地說道,「還有其他事嗎?」
「董事長一定要注意身體,身體是革命的本錢!如果有什麼問題,一定要跟我說,我送你去看看!對了,今天早上,鄭八斤辦的自行車廠和省技校搞了個掛牌儀式,成立了一個研發機構。」總經理小心地看了她一眼,因為,她交代過,多留意一下這個鄭八斤的動向,如果有什麼新的大的動作,都要向他匯報。
總經理姓歐,是她一手提拔起來,也算是她信任的人,不放心別人去做的事都交給他。
一聽到鄭八斤,納女士的臉色一變,眼睛也放亮了不少,沉聲說道:「研發機構,在哪兒?」
「就在省技校的實驗室里。現在是一塊牌子,兩個部門。」歐總經理看出了她的表情變化,依然不動聲色地說道。
他當然明白,這個鄭八斤跟董事長不是一般的關係,絕不會相信,只是因為鄭八斤是陽老看中的生意人。不然,也不可能半夜三更讓自己帶著一幫子人,衝到警所里去撈人,她還不放心自己辦事能力,親自去了事發地。
但是,董事長不說明,他也不敢亂說,只是做好對方交代的事情。
「都請了些什麼人參加?」納女士強行鎮定下來,故作平淡地說道。
心裡想的是,果然是生自己的氣,不然,這麼大的事情,都沒有想起來請自己出席,連見了面都沒有提過。足見,他現在有多恨自己?
「沒有請外界的人,據說,只有全校的老師,還有校長親自講了話,鄭八斤的廠子裡只有那個叫李陽的人和他一道,上台講話的只有鄭八斤。我想,他是想要低調處理,不然,好歹也會請兩個政界的人,或者是請一下報社的人宣傳一下。」總經理分析了一下原因,像是在安慰納女士。
納女士點了點頭,說道:「我知道了,你去忙吧!」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