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。
光線昏暗的審問室里,傳出老婦人陣陣的哭泣聲,樓道里的聲控燈也隨之亮了起來,而沉寂的走廊里,襯托得哭聲異常的淒涼。
「你給老子老實交代!」
老漢見自己的兒子還是低著頭,一句話也不吭,火氣蹭一下就躥了起來,探著身子想要過去捶打林元肯幾下,幸好局裡的同志攔了下來。
「你要不跟局裡的同志交代清楚,你媽我就死在你面前,我就一頭撞死。」
婦人的情緒也激動起來,林元肯一句話也不說的樣子,讓老婦的心都急到了嗓子眼。
隨之胡亂拉扯著自己的衣服,老婦扭頭左右看著,突然竟是向著一側的牆壁一頭撞了過去。
一旁局裡的同志趕忙將婦人一把抱在懷裡,但因為動作過大,讓老婦一下摔在了地上。
「媽!」
林元肯大叫一聲,身子用力往起站著,手銬發出金屬的碰擊聲,面目變得猙獰,一雙眼睛裡布滿了血絲,他的這個樣子,與之前西裝革履的樣子判若兩人。
但好在是見到爹媽以後,開了第一句口。
「麼兒,你說不說!」
老婦坐在地上,呼著林元肯的乳名。
而林元肯明顯因為這個稱呼受了極大的刺激,眼睛裡擠出了豆大的淚珠,望著自己的老母親,使勁咽了口吐沫後,哽咽起來:
「我說!我全都說!同志們,我積極配合,我知道什麼,我就交代什麼!」
林元肯的情緒看似已經破防,準備把事情交代清楚。
但他看到自己父母的那一刻,就已經明白江同光的意思了,準備要把沈佑明的事給抖出來了。
不然也不會讓自己的家裡人回到華夏,林元肯自己最忌憚的事,是身在米國的家裡人,他們的安全問題,所以自己當時無論如何,都不會張口的。
但是現在,想必是江同光與沈佑明有了利益上的糾紛了。
之所以表現得亢奮、絕望,到最後情緒破防,林元肯是故意這樣表現的,想要讓局裡的人看起來順理成章,之前的有意隱瞞是因為與沈佑明的情誼。
而無關於江同光的任何事!
不多久後,便由蘇承平親自開始審問林元肯,而林元肯此時的態度,變得格外的積極、主動。
「都是沈佑明讓我乾的,他眼紅人家周廠長生意好,就想殺人家滅口,不然我跟周廠長無仇無怨的,又沒利益上的糾紛,為什麼要去殺人家。」
林元肯全盤交託,迫不及待地說著這些事。
「殺周於峰的那些人,是誰找的?沈佑明讓你幹這些事的時候,給了你多少錢?」
蘇承平表情冷峻地問道,直勾勾地盯著林元肯看著,注意著他的表情細節。
「蘇局,事情是這樣的!」
林元肯往前探了探身子,急忙說了起來:
「總共給了我十萬的外匯券,後來我都給了我爹,殺周於峰的那些人,都是我找的,所以他們並不認識沈佑明,也對這事也不知情。
因為嚴打的力度,沈佑明他自己心裡擔心,就逼著讓我幹了,當時心一橫,才對周廠長做出那事的,幸好人家沒受到什麼大的傷害!」
林元肯緊抿著嘴唇,此刻看起來膽小且懦弱。
蘇承平冷冷地瞪著林元肯,沉默了片刻時間後,一拍桌子,重重吼道:
「還不老實交代!」
林元肯猛地哆嗦了下,抬頭看向蘇承平,哭喪著臉,膽怯地說道:
「蘇局,事情真的是這樣的,都是沈佑明指使的,他才是主謀啊!」
「豐山山的事呢!我告訴你,林元肯,別有什麼僥倖心理,給我交代清楚。」
蘇承平的話語,給了林元肯很強的壓迫感,一張國字臉,更是顯得威嚴。
任何人,在這種時候,都會向自己有利的一面來敘說,蘇承平現在可以斷定,林強的死,絕對不是簡單的車禍,而是蓄意而為。
「蘇局,車禍的那件事,我真的不知道啊!之前已經向其他同志解釋清楚了,跟我們沒關係呀,那不就是一場意外嗎?
這我可以對天發誓,如果我要是胡說了,我不得好死,我真沒有啊!」
林元肯慌忙解釋著,話到最後,用力捶打起了自己的胸脯,看起來格外的無辜。
哪怕現在,林元肯的心裡如明鏡似的,林強的事,調查出來,可是死了人的,而周於峰無非是傷人,自己還不是主謀。
不管江同光什麼意思,林元肯現在要儘可能地保全自己。
「哼,給你考慮的時間,注意你的態度,等我查出來,你就沒立功坦白的機會了。」
蘇承平冷冷說了句後,便起身走出了審問室,留下了林元肯鬼哭狼嚎了起來:
「蘇局,我真的都交代清楚了啊!」
「您要相信我啊!」
「車禍的事跟我無關!」
......
蘇承平剛一回到辦公室里,馬祺瑞就站起來詢問他情況:
「怎麼樣了?」
「現在基本可以斷定當街殺周於峰的事情,就是沈佑明所指使的,等明天上午去行里落實證據,還要分別審問當時參與的那幾人。」
「豐山山的事呢?」馬祺瑞立即又問道。
蘇承平表情嚴肅地搖搖頭,低語一聲:「沒有承認,還是與之前一樣的態度。」
但蘇承平的目光又落在了桌上的一沓沓外匯券上,沉聲說了起來:
「買兇殺人,是一定要給錢的,根據周於峰之前的說辭,沈佑明是與豐山山接觸過的,一個普通人家,突然有了錢以後,會怎麼辦?」
馬祺瑞也將目光落在桌上的外匯卷上,稍作思考後,說道:
「肯定是不敢花的,會藏起來,藏在最保險的地方,每天還能偷摸著看一眼的地方,而且那些錢,很可能就是外匯卷,還是連號的。」
「藏在後炕上吧?」
蘇承平道,隨之兩個男人相互看向對方,皆是露出了一抹笑容。
如果在豐山山的老家,能找到一沓沓的外匯卷,那就是最直接的證據了。
十分鐘之後,幾輛局裡的車,向著黑夜中駛去,往著豐山山老家的方向,總共二百公里路!
與此同時,沈自染已經來到了吉祥的辦公樓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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