繞著小道往西邊走500米,已經是離得鎮村那幾條熱鬧的巷子有一段距離了。
在一個廢棄的小院裡搭著一個簡易棚子,這就是所謂的公攤房,無非是提供了一張狹窄的單人床罷了。
在院子的一側有一個小型水泵,可以洗漱,周於峰走過來的時候,足有十個人在這裡排著隊。
交了五毛錢,周於峰選了一張靠裡面點的床鋪。
明天天一亮走人就行,在這裡也無需交納什麼押金,周於峰隨手把放衣服的包裹丟在單人床上後,便去水泵那裡排隊去了。
那500塊錢隨身帶著,就幾件破衣服,便也就直接放在那裡了。
在水泵的另一邊,還有一家人三口,將兩張單人床並在一起,中間睡著一個孩童,這樣也就節省下了五毛錢。
真是人間百態。
周於峰仔細觀察著破舊院子裡的場景,每個人都是死氣沉沉的,連同小孩沒精神玩鬧,坐在一邊發著呆,臉上寫滿了疲態。
這樣一副80年代的務工場景,與周於峰在電視上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樣。
什麼回來之後聚在一起熱鬧熱鬧,都是從事體力勞動的底層人員,早就累成狗了,哪有心情雅致去聊天。
而且人多混雜的,每個人都提防著別人。
「余伯,還有床沒?」
從遠處傳來了一道高亢的男聲,一個穿著整齊,一看就是有正式機關單位的男人跑了過來,帶著一副金絲眼鏡斯斯文文的,與這裡的人格外的不搭。→
關鍵是,周於峰看到這個人有些眼熟。
原來的記憶涌了上來,越來越深刻,然後脫口而出:「班長?」
「啊?」
聽到熟悉的聲音,朱軍立馬轉了過來,瞪大了眼睛後,高呼道:「周於峰!」
「你怎麼在這啊。」
「你怎麼在這啊。」
兩人異口同聲,周於峰也不排隊了,向著朱軍走了過去。
「班長,這都多長時間沒見了,我記得高中畢業之後,我們就沒見過了。」
「是啊。」
朱軍拍了拍周於峰的肩膀,同時注意到老闆點頭後,拿出五毛錢遞了過去。
看到老闆所指的位置,朱軍擦了下額頭的汗珠後,向著那邊走著,邊說道:「等我先過去占個位置。」
朱軍走了過去,一屁股坐在了小床上,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小腿。
周於峰也跟了過來,坐在了朱軍的一邊。
「班長,沒想到在這裡能夠遇到你,我記得你不是考上大學了,還給你分配了工作嗎?」
周於峰拍了拍他的大腿,笑著問道。→
「已經分配了,在稅務局呢。」
「那怎麼還擠在這裡啊。」
「單位下個月中旬的時候分宿舍了,差不多就半個月的時間,現在再租一個月的房子的話,太浪費了。」
「嗯,也是。」
「對了,周於峰,你來浙海市幹嘛來了?」朱軍笑了笑,又問道。
「找個謀生的買賣啊,順便....來看看小朵。」
說到小朵的時候,周於峰嘴角微微上揚,露出了一抹寵溺的笑容,對於原來蔣小朵家裡的地方,還是有些印象的,只是不知道他們目前搬了沒有。
「哦,這樣啊。」
朱軍點了點頭,也沒有多說什麼話。
至於蔣小朵與周於峰離婚的事,沈自染早就跟他說過了,對於周於峰對蔣小朵的種種,也是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。
所以在剛剛從周於峰嘴裡說出「小朵」這兩個字的時候,朱軍的心裡噁心起了眼前的周於峰的。
別的不說,蔣小朵為了你待在臨水市的小地方,甚至不惜與家裡人決裂,不珍惜人家就算了,還打人家,真是讓別人聽見了這樣的事,還氣得牙痒痒。
在浙海市,已經有不少的同學在這裡發展,組成了一個同學圈子,是以沈自染為首的,現在周於峰的事,圈子裡的同學們自然也都知道了。
「你說我們高中的時候,怎麼就那麼搞笑了,還記不記得那次....」
周於峰繼續說道,同學相處的時光湧現起來,讓他更是覺得懷念,哪怕與朱軍好多年沒聯繫了,但只要說起以前的趣事後,就會覺得彼此間的距離很近。
這就是同學間的純潔友誼吧,當然,這也只是周於峰此時一個人的想法。
朱軍只是點頭應著,不想搭理他了,只因他剛剛提了一下「小朵」的名字,怎麼陰魂不散嗎?還要去害人家嗎?
「越說越來勁了,班長,你等一下,我換個位置,咱們多聊會啊。」
說著,周於峰笑著站了起來。
與身邊的一個漢子溝通了下後,便領著他往自己的床鋪走去。
突然!
「草!老子的衣服呢!就尼瑪幾個二股筋也偷啊!」
傳來了周於峰的怒罵聲!在這樣的環境下,你要是丟了東西,連找的必要也沒有,根本就找不到。
年輕漢子露齒一笑後,拍了拍周於峰的肩膀,坐在了小床上。
「行了,這位兄弟,就當是幾個二股筋買個教訓吧。」
於是,周於峰就空手回來了。
「怎麼?衣服丟了?」朱軍問道。
「嗯。」周於峰點了點頭,但隨即卻是咧嘴一笑,很灑脫地說道「不過幸好只有幾個二股筋。」
「對了,班長,你的隨身東西東西放哪了?」
「放單位里了。」
「嗯,這麼長時間沒見,有對象了沒。」周於峰問道。
「沒。」
「咱們班的同學,在浙海市的有多少啊?」
「不知道。」
「對了,班長,我結婚的時候你都沒有回來,不夠意思啊。」
周於峰拍了拍朱軍的肩膀,打趣地說道。
朱軍軍沒有答話,翻了翻身,背對著周於峰睡了起來。
臉靠著那邊,朱軍露出一抹厭惡之色。
周於峰微微皺眉,但很快就舒展下去,也沒有多想,淡淡地說了句:「累了就睡吧,明天聊。」
也就閉上眼睛睡了起來。
都是同學關係,周於峰也不願意去多猜想。
晚上睡著的時候,周於峰感覺耳邊也是亂鬨鬨的,他在前一世創業的時候,也沒有體驗過這樣的經歷,無非是費一些腦子,此時這樣的經歷,對於他來說,也是一種磨練。
翻了翻身,捂了捂耳朵後,周於峰克服著自己睡眠差的毛病,明天還有一大堆事要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