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於車禍的事情,在蘇承平問及到周於峰時,後者話語沉重且肯定地強調著,自己是被林強推開的。
「本來那輛面的車,是朝著我的方向撞來的,是那個孩子把我推開,然後才撞向他的。」
強調這樣的事,周於峰是在間接說明,林強對整件事情,是有遇見性的,不然也不會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,推開自己。
為什麼有遇見性,因為這是一場有預謀性的謀殺,少年知道了一些內幕,所以才會提前有所準備,並不是什麼荒唐的疲勞駕駛。 ✴❋
但周於峰的這句話,也不會讓蘇承平和沈佑明多想些什麼,第一反應,只是林強救了周於峰而已。
「媽的,還真是命大。」
沈佑明心裡暗罵一聲,隨即看著蘇承平說道:「蘇局,事情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,我帶慧慧先回去了。」
「嗯,好,沈先生您路上慢點。」
蘇承平笑著點點頭,見沈佑明和韓慧慧站起來後,自己也跟著站了起來。
但周於峰依舊坐在椅子上,看著韓慧慧走到門口時,突然叫著她的名字問道:
「韓慧慧,林強為了救我,才把我推開的,這你沒忘記,也看見了吧。」
「周老闆,別給慧慧壓力了,回憶那樣的事,對丫頭來說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,她當時的情況,早就被嚇懵了,什麼都不記得了。」
沈佑明搶先回答道,他不明白周於峰為什麼這樣問,但只要咬死「什麼都不記得」,就不會說錯話。
整件事情的走向,也在自己的掌握之中,大豐那邊,他是不管亂說什麼的。
拉著韓慧慧的胳膊,沈佑明推門走出去時,突然停下了腳步,轉身又看向周於峰,嘴角淡出一抹得意的笑容,問道:
「周老闆,時間這麼晚了,也不好打計程車,我送你一程吧。」
「沈老闆不必麻煩了,林強那孩子,家境貧窮,爹媽身體也不好,都靠著林強,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,我得跟那個肇事司機多要些錢,好讓林強的爹媽後半生可以活下去,為那個孩子多做一些事,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。」
這番話說到最後,周於峰目光直直地落在韓慧慧身上。
韓慧慧身子很明顯地顫了一下,但並沒有回頭去看周於峰一眼,拉著沈佑明離開了這裡...
辦公室里,只剩下周於峰和蘇承平兩人,當周於峰高大的身形也站起來時,吊燈幾乎就在他的頭頂,擋住了一部分的亮光,屋子裡變得昏暗了些。
「周老闆,關於賠償的話,我儘量協助你,不過...那個司機家裡的條件,並不是很好,那輛面的車也不是他的,是運輸公司的。→」
蘇承平淡淡說道,對周於峰的態度也是很好的,畢竟是出了名的企業家。
「蘇局,面的車不是他的?那是誰的?既然他家裡的條件不好,那他的駕駛證是怎麼學來的?誰給他出的這錢?」
周於峰的面容一下變得冷峻,在此刻,男人露出了他的獠牙,這件事情,自己這一邊,代表夏為外貿、花朵服飾,以及林強的家人,是不可能罷手的。
不承認疲勞駕駛的這一情況!
「這...」
蘇承平拉長了聲音,周於峰一下問出這麼多的問題,他還沒來得及調查。
也大概率不會去調查,畢竟是一起因為疲勞駕駛而發生的交通意外,沒有必要去查那一些。
「蘇局,關於賠償,我們一分也不要,也不接受任何道歉,我現在要求的只有兩點,第一,重判肇事司機,第二,嚴查這件事情,這不只是疲勞駕駛這麼簡單。」
周於峰嚴肅說道,高亢的話,甚至從辦公室里傳到了走廊外,響起了回聲。
他要給蘇局一些壓力的,無論是在態度上,還是在決斷上。
蘇承平的面容也隨之變得嚴肅,思考了片刻後,問道:「周老闆,你有什麼隱情嗎?」
「有!」
周於峰重重點頭,湊到蘇承平的耳邊,聲音低沉地說了起來:
「蘇局,事情比較複雜,您聽我慢慢說。
我跟剛剛的那位沈佑明是競爭對手,當時做制冷機械這批買賣時,他找到我,讓我去做雲喜的生意,但是明確我拒絕了。
因為雲喜的製造太粗糙,質量根本就不達標,製作成本不足百塊,還不如國產冰箱,但他們就敢賣一千塊錢。
就是坑騙華夏的老百姓!
我不想做這樣的事,明確拒絕他之後,我就代理了得國的西門字,而且在賣給老百姓貨之前,我做了嚴格的質量檢查,把質量不合格的冰箱全部砸了。
高低立判的態度,老百姓們自然是認準我周於峰這個人,所以這段時間裡來,那質量不好的雲喜冰箱,壓根就賣不出去。
現在他沈佑明急了,非常擔心雲喜的這批貨砸在手裡,這是非常大的一筆損失,而且,我之前還明確告知過他,如果繼續坑騙咱們華夏的老百姓,我就告訴老百姓們真相,那雲喜牌冰箱,連國產冰箱的質量都不如!
沈佑明非常擔心這一點,所以就開始不擇手段,買兇殺人,這起交通事故,根本不是什麼肇事逃逸,是他想殺我!」
「咣當...」
就在這時,一陣涼風吹開了窗戶,發出了刺耳的聲響,兩個男人就直直地站在那裡,竟然是都不去關那窗戶,任由大風颳得咣咣作響。
職業的敏感度,蘇承平的第一反應,認為周於峰的猜想是成立的,但只是猜想罷了...
腦子裡過了一遍問題後,蘇承平才是走到窗戶前,用力關上了窗戶。
「周老闆,這件事...」
沉吟了片刻後,蘇承平大聲說道:「您這樣說,也只是猜測罷了,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嗎?」
「證據是需要調查的,但我跟死去的那個孩子,之前明明確確看到過沈佑明和那個肇事司機私下見過面,之後就由絡腮鬍子中午跑來撞我,所以,您覺得這事還是簡單的疲勞駕駛嗎?」
「什麼!」
蘇承平驚呼一聲,瞳孔放大,直直地看著周於峰。
「千真萬確,我跟死去的那個孩子,在清早的時候,看到沈佑明和絡腮鬍子見面了,他們兩人交談了很長一段時間,足有一個小時
素不謀面的陌生人,怎麼可能說那麼長的時間,之前顯然是認識的。!」
周於峰肯定地說道,聽到這話,蘇承平認真思考了起來。
周於峰注視著蘇承平的表情變化,在一旁繼續說道:
「蘇局,我們這邊不要一分賠償,只希望您能給死去的孩子一個公道!」
蘇承平沒有表態,只是眉宇間的皺紋更深了一層。
「從事情的源頭開始分析,本就是破綻百出的一件事情,就算是疲勞駕駛,到了主街道後,也應該要比其他路上更加清醒一些,怎麼會莫名其妙的走神呢?
而且,駕駛證的問題,也該細細盤查的,家境貧窮,那他是那裡來的機會去考那個駕駛證的?這個機會是誰給的他?
我們花朵服裝廠里,也安排過工人考駕駛證的,要求可不簡單!」
周於峰接著說道,但蘇承平依舊未給予他話語上的肯定,職業的特殊性,一定是要拿實質性的證據才能表明立場的。
「蘇局,您一會去找肇事司機,您這樣說...」
周於峰在蘇承平的耳邊繼續低語了起來。
好一會時間後,屋子裡才是響起蘇承平的聲音:「周老闆,您在這裡坐一會,您不接受賠償的態度,我去跟豐山山說上一聲。」
隨之蘇承平向周於峰點點頭後,快步走出了房間。
周於峰抬起手錶,看了下時間,晚上十一點整,咬牙吐出「豐山山」這個名字後,坐在了沙發上。
你他媽的叫豐山山是吧?周於峰的面容上閃過一抹戾氣!
一開始對蘇承平的說辭,例如雲喜的價格、質量等這一些話題,包括周於峰表明的那一點,沈佑明非常擔心自己公開說明,雲喜的質量問題。
這些事,周於峰以後是要去做的,不擇手段地去做,在此刻說出來,做的時候,就會變得順理成章,而沈佑明加害自己的動機,會讓蘇承平覺得更加有可能...
此時辦公室里只有周於峰一個人,男人的表情變得陰沉可怕。
在思考著一會豐山山的表現,蘇承平肯定是要問那一些話的,不然也不會這麼急得就走,事情會不會順利,能不能露出破綻,眼下的結果無所謂,一定不能當做普通的交通事故來處理,這樣的態度,一定要讓對方知道!
無論付出多少,一定要讓林強安心的!
......
看押室里。
一間不大的房間裡,蹲著十多個漢子,半夜突然從門縫中亮起燈光,讓所有人都眯著眼睛坐了起來。
「豐山山,出來談話。」
一位公安同志探進半個身子,言語嚴肅地喊道。
「嗯,您等一下,來了。」
豐山山應了一聲,急忙站起身子,彎著腰走了出來。
隨后豐山山跟著公安同志,去了隔壁的審問室里,剛一推開門進去,就看到蘇承平一臉鐵青地坐在一張木椅上,目光如一把利劍一樣,死死地盯著自己。
「大半夜給你們添麻煩了。」
雖然心裡慌亂了起來,豐山山還是一臉憨厚的表情,向著蘇承平彎了彎腰。
豐山山往前走了兩步,準備往蘇承平對面的一張木椅上坐下時,一道冷呵聲響起:
「誰讓你坐這的。」蘇承平的聲音有不怒而威的氣勢。
豐山山一個激靈,立即站直了身子,向後退了幾步,心裡的不安感,控制不住地涌了上來,原來領導對自己的態度,可不是這樣的。
這是怎麼了?
「站角落去!」
蘇承平又一聲低吼,豐山山急忙後退,貼著牆壁站在了角落裡。
「沈佑明跟你到底是什麼關係!」
突然,蘇承平又喊出的一句話,竟然是讓豐山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一張臉變得慘白,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溢了出來。
怎麼?事情被發現了嗎?不可能吧,怎麼可能,沈佑明是什麼人,米國人的身份,人家的親大哥是什麼身份,怎麼可能立馬就查出來。
剛剛聽到「沈佑明」的名字,豐山山受到了驚嚇,怎麼會在他跟前說到這個名字,做出驚嚇的表情後,細細一想,又漸漸地冷靜下來。
但他的這邊反應,全被蘇承平看在眼裡,表現太不對勁了,有很大的端倪。
蘇承平黑著一張臉站起身子,往著豐山山那裡走了幾步,又喝道:
「老實交代,沈佑明那邊都已經交代清楚了!」
豐山山談談地抬起頭,突然鎮定了下來,露出了標誌性的老實憨厚表情,懦弱地問道:
「領導,您說什麼啊?我聽不懂,誰交代了,到底是什麼意思?」
「別給我裝,說!什麼時候跟沈佑明見的面!」
蘇承平高吼道,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追問著,他們兩人之間肯定是有問題的,難道真如周於峰說得那樣,並不是簡單的疲勞駕駛?
「啊?什麼跟什麼啊!什麼明?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啊!」
豐山山露出疑惑的表情,裝著糊塗。
蘇承平嚴厲地開始審問,足足一個小時之後,才結束對豐山山的審問,之後再由其他的同事接連審問,準備對他開始整宿的盤問。
(具體的細節,無法寫實,希望理解,大家自己腦補!)
出了審問室之後,蘇承平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,看著周於峰,還是沒有說什麼肯定的話語。
雖然看出端倪,但並不是有了實質性的證據,絕不能給予肯定,於是淡淡說道:
「周老闆,車禍的事,到底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隱情,我們這邊還要細查,時間不早了,您早些回吧,之後可能還需要你的配合。」
「好,感謝蘇局,感謝您為無辜孩子討一份公道,我這邊一定積極配合,也會儘可能地提供一些線索。」
周於峰微微彎腰,態度謙和地說道。
車禍的事情,不能蓋棺定論就可以了,周於峰的目的已經達到,他也不會天真的認為,沈佑明精心設計的一件事,一句恐嚇的話語,就全部露餡。
不過事情的難度還有沈佑平,一家人,一丘之貉!
周於峰大步走在黑夜裡,一會回去,該跟乾進來商量一些事情了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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