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先回屋裡吧,院子裡涼,這事等晚上躺炕上再說!」
周於峰低聲說道,沒有直接回答小朵的問題,但他凝重的表情,也足以說明,事情就是如她自己了解到的那樣。
「嗯。」
蔣小朵抿著嘴應了一聲,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後,跟著周於峰迴到了屋裡。
又過了些時間,周於月看的電視節目結束之後,便直接起身關了電視,一旁的周於正立即站了起來,瞪大的眼睛,理直氣壯地說道:
「我還要看呢!」
「回屋裡睡覺!」周於月也不廢話,蹙著眉頭,直接下達了命令。
「大年初一,憑啥這麼早睡!」
周於正罕見地硬氣了一回,但看到二姐握著拳頭向前走了一大步後,一下就從沙發上站起了身子。
餘光掃了嫂子一眼,發現嫂子沒理自己後,周於正縮了縮身子,往著屋外走去。
很快屋子裡就剩下夫妻兩人,周於峰略顯疲倦地坐在沙發上,蔣小朵拿出一張信紙,遞給了他。
「這個是今天給家裡打來電話的人,好多都是老家那裡的人,混合大院裡就有不少,也不知道是誰告訴他們,咱們家裡的電話。」
蔣小朵低聲說著,坐在了周於峰的一側。
「肯定是林強那小子!」
周於峰淡淡一笑,沒有要責怪的意思,像那樣的鄰里鄰居,知道的不說,能吐沫星子淹死人。
看了遍信紙,周於峰便只打算給田亮亮回過去,其他的人,平日裡的交集極少,哪怕是見了面都很少打招呼的那種,攏共也沒說過幾句話。
周於峰起身走到電話機旁,給田亮亮回了過去,蔣小朵也站在男人的身旁,看著他打電話。
電話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,說了一聲「你等一下」後,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,同時還高呼著田亮亮的名字,應該是鄰居的電話。
不多久,田亮亮就跑來接起了電話,急促地問了一聲:「誰?」
「亮亮,是我,周於峰!」
周於峰笑著說了起來:
「今天廠里忙了一天,前腳剛到家,小朵就急著告訴我,你來過電話,所以趕緊給你打過去。」
「於峰,這大過年的,還這麼忙啊,沒想到又讓你特意回過來,我也沒什麼事,就是問聲過年好。」
田亮亮笑著說道,聽到周於峰那般客氣,心裡有些受寵若驚的。
「呵呵,亮亮,你也是,過年好。」
周於峰又笑著說了句後,電話里的兩人很有默契的,都安靜了下來。
「那個...於峰...」
自覺尷尬,田亮亮吞吞吐吐地問了起來:
「你的廠子裡...最近怎麼樣?聽人說,那裡待遇挺高的,普通工人都能掙到一百以上?」
「對。」
周於峰應了一聲,也猜到了田亮亮這通話的意思,跟他的關係,也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:
「亮亮,你是想來服裝廠嗎?」
「我...有這個打算!」田亮亮立即回答道,心情也一下變得激動起來。
「亮亮,想來直接來就好,我們兩個的關係,也沒必要溝通得這樣累,廠子裡是有重要的位置給你留著。」
周於峰非常直白地表明,是有位置留給他的,這一句話,也徹底打消了田亮亮的顧慮。
如果過去,只是當個普通的工人,那還不如現在這一份國企的工作。
「於峰,感謝你,真的感謝,我這上學的時候...」
「亮亮,上學陳年爛穀子的事,提那幹什麼,當時剛在浙海安家的時候,也沒少麻煩你。」
周於峰打斷了田亮亮的話,按照廠子此時銷量的發展,人員的缺口是極大的。
今天各個城市衣服的銷量,誇張到現在這個時候,還沒有統計出來。
此時的薛文文和蔣明明,提著七、八個裝滿錢的布包,剛剛回了家裡,一家人圍坐在客廳的茶几前,一起數著錢!
「那於峰,待在家裡也渾身不自在,廠子裡忙的話,我提早過去幫忙吧。」田亮亮說道。
「好,能早些過來,就儘早吧。→」
周於峰笑著說道,之後簡單的閒聊幾句後,便掛斷了電話,田亮亮是在初三來廠里報到。
「今天買賣怎麼樣?」蔣小朵問道。
「銷售額到現在還沒有統計出來,應該是個很誇張的數字!」
周於峰在小朵的臉上捏了一下後,便走到炕邊坐了下來,又拍了拍炕,說道:
「睡覺吧!」
「不打電話了嗎?今天劉乃強特意說了聲,讓你給他回過去的。」
蔣小朵邊說著,拿起盆子,往著裡面倒著熱水。
「劉乃強不理他。」
周於峰搖了搖頭,自然是要拒絕懶惰的人。
「為啥,你們之前的關係不是挺好嗎?」
蔣小朵又問道,端著洗腳水,放在了周於峰的腳底,隨之又拿著小凳坐在了他的腿邊,開始幫著男人解鞋帶。
「我自己來就好!」
周於峰急忙彎下腰,摁住了蔣小朵的手。
「讓我伺候你吧,累了一天,就什麼都別想了。」
蔣小朵柔聲說道,拿起周於峰的手後,繼續幫著他解著鞋帶。
周於峰一下愣住了,看著小朵白皙的面容,走神了片刻,心裡湧起的暖意,也瞬間感覺不到疲勞。
「不是在問你嗎?為什麼不給劉乃強回電話?」
蔣小朵抬起頭繼續問道,也打斷了周於峰柔情的思緒。
「哦,呵呵。」
周於峰笑了一聲,有了調侃的想法,於是說道:
「那孫子以前家裡打牌的時候,老是偷看你的大屁股,他娘的,我早就看他不爽了。」
「你!」
蔣小朵解鞋帶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,蹙著眉頭瞪著周於峰,撅起嘴的時候,又不悅地站了起來:
「你這個人!」
「開玩笑,我們繼續!」周於峰沒個正行地嬉笑一聲。
「開屁的玩笑!自己洗吧!」
蔣小朵好像是真的生氣了,哪有自家男人開這樣的玩笑,不過這純粹是年代文化的衝突了。
......
熄燈後,蔣小朵把頭貼在男人的胸口處,話語低沉地問道:
「自染真的被朱軍給...玷污了嗎?」
周於峰迴答得稍有遲疑,就已經感覺到胸口濕漉漉的一片,這些淚水,蔣小朵已經忍了很久了,是因為男人說過要在炕上說這些事,便一直等著。
「於峰,自染那個人,你不了解她的,她對朋友、對我,真的特別好,只要開口找她辦的事,她都會竭盡全力去做的。」
蔣小朵低聲說了起來,此刻,已經不需要周於峰的回答,遲疑的話語,已經說明了一切!
「她對你有敵意,也完全是因為我,怕你還要死纏爛打地不放過我,才處處與你作對,但你不能對她有什麼意見,是因為之前有些事,在我身上,你做的不好,自染看在眼裡!
賈佩佩家裡窮,自染一直有幫忙的,而且她在歌舞廳上班,這工作說出去不體面,自染家裡那麼高的地位,也從來沒有看不起賈佩佩的時候。
白秋月的工作,自染也是幫過忙的。
高中班主任孩子得了重病,也是自染忙前忙後地給安排的,你說,自染對人都這麼好,憑什麼要遭這麼多的罪啊!
我真的...太難受了,為什麼是朱軍?
怎麼會是朱軍?
她對朱軍那般好,稅務局也是自染想的辦法,相處的時間也跟朱軍的最長,為什麼是朱軍!
要給她...造成這麼大的傷害...為什麼?
自染...她現在在哪裡?
會不會現在還在難受!
自染怎麼會遭這麼多的罪啊!」
蔣小朵哽咽地說完,最後將頭埋在周於峰的胸口處,大聲地哭了起來,身子不斷地抽搐著,如同一個孩子一樣,一點也不克制自己的情緒。
就像哭得越大聲,沈自染就能好過一些。
周於峰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蔣小朵,在高中的時候,兩人的關係也是最好的。
沈自染性格強勢,又以自我為中心,但她的出發點是為著別人著想,而小朵性格軟,你說什麼我就聽著,出發點也同樣為著別人著想。
兩人父輩之間也認識,所以關係也是最好的。
當時周於峰與小朵倉促舉辦的婚禮,沈自染還特意從浙海市趕回來,那個時候,對周於峰是非常禮貌、客氣的。
「唉...」
周於峰嘆了一口氣,被蔣小朵的情緒所帶動,想到那個初晨,在山坡遇到無助的沈自染,不敢往下想,遭受了多大的罪啊。
......
臨水市的一座小院裡,刮著陣陣的涼風,空氣中還瀰漫著煙火的味道。
沈自染縮著身子,蹲坐在門口,雖然覺得很冷,但還是不想進去屋裡。
今天她是有些遺憾的,花朵服飾竟然不在臨水市賣,想到了這個話題,沈自染的嘴角淡出了一抹笑意。
「哼,於峰,你可真是不道德,這麼好的衣服,竟然不在家鄉賣,忘恩負義,吃水還不忘挖井人呢。」
沈自染低聲呢喃道,「於峰」那兩個字,卻是叫得非常溫柔,她還從來沒有這般過。
此時呢喃出來的這句話,是下次找機會與他聊的話,沈自染牢牢記在了心裡。
月光灑在沈自染精緻的面容上,朦朦朧朧的月色中,更是美得不可方物。
突然間,沈自染緊緊地摁住了胸口,很想一個人,不由得總會去想!
......
同時,浙海市的新達小區里。
「嫂子,我沒有數錯吧,一天能賣這麼多錢!」
蔣小花驚呼了一聲,此時的薛文文,已經張牙舞爪了起來!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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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說:
加長了些字數,需要改改細綱,明天見,明天我把章節寫地長一些,今天只比往日裡少了一點字,我明天補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