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下下輕輕地拍著沈自染的後背,巴飛文小聲地安慰著,漸漸地,窗外的天空慢慢黑了下來,而沈自染的哭聲,也終於是停了下來。→
用袖口擦了擦淚珠,沈自染扭頭看向了巴飛文,眼神變得堅決,使勁咽了口吐沫,沒等自己說些什麼,巴飛文低聲說了起來。
「自染,你先坐在凳子上,我慢慢跟你解釋。」
巴飛文扶著沈自染坐在了長凳上,隨後自己走到工桌前,搬了一把椅子,坐在了她的身邊。
「自染,這件事,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的,是那周廠長咬得不放呀。」
這巴飛文的第一句話,就直接將屎盆子扣在了周於峰的頭上。
扭頭看向巴飛文,沈自染的眼神多了幾分凌厲。
「唉...」
佯裝無奈地嘆了一口氣,巴飛文繼續說道:
「自染,首先這件事,為什麼突然去檢查花朵服裝廠,這些細節,我們無需過問,說白了,也是我們職責所在,我們也負有這樣的權利。 ✰
但朱軍心裡使壞,這也是無需爭論的事實,哪怕他跟你是同學,這不好聽的話,我也得跟你說清楚。
現在上頭的政策嚴格,人人喊著嚴打,我們這些工作人員,是要做出表率作用的,在這個節骨眼上,他朱軍還這樣,真的太說不過去了。
最關鍵的還是周於峰,人家一直給壓力,非要開除朱軍,不然聯合花朵服裝廠的職工,就要開始抗議了。
你說薛局長,哪裡能頂得住這樣的壓力。」
「可...周於峰他打人在先了呀,你的責任要更大一些。」
直直地看著巴飛文,沈自染言語不善地說道,不過,並不是針對他,而是針對這件事。
「這事嘛...」
巴飛文拉長了聲音,拉了拉凳子,假意挪著凳子,思考著一會的用詞。
挪了幾下坐下之後,緩緩地開口說道:
「自染,這就是周於峰的精明之處,這朱軍說那不負責任的話,當時他可是自己承認了呀,可他周於峰什麼時候承認過自己打人了?
我們能給朱軍作證,那花朵服裝廠的職工,也都可以給周於峰作證呀,誰也說不清楚。
人家那麼大的廠子,最後肯定是要出面調解的,不可能讓人家活不下去吧,可最後與朱軍和解之後,這周於峰又咬著這件事不放了。
說是哪裡有這樣不負責任的工作人員,還要聯合花朵服裝廠的職工一起寫舉報信,薛局也是沒辦法,迫於壓力,只能將朱軍給開除了。」
說完之後,巴飛文長吁了一口氣,觀察著沈自染的面部表情,這妮子要是準備去找薛局的話,自己一定會攔著她的。
「周於峰這個人反咬一口,非要讓朱軍丟到飯碗,置他於死地,這個人,真是太惡毒了!」
沈自染突然站了起來,咬牙切齒地說道。
這一刻,在沈自染的心裡,又湧起了對朱軍打抱不平的恨意,與當時蔣小朵無異。
心胸狹隘,為什麼要置朱軍於死地。
甚至有了迫切當面質問周於峰的想法!
「現在朱軍人呢?」看著巴飛文,沈自染又問道。
「朱軍呀。」
巴飛文說了一句,低下頭,背過了身子,低聲嘟囔道:「當時得知開除自己公職的時候,情緒一下沒控制住,在單位里鬧事,被公安給抓起來了。」
「什麼!」
驚呼了一聲,沈自染瞪大了雙眸,拉著巴飛文的胳膊,不可置信地再次問道:
「你剛剛說什麼!」
「自染,這事發生的太突然了,誰也沒有想到,朱軍會那麼激動,當時都要傷人了。」
巴飛文蹙起眉頭,解釋道。
「怎麼會這樣?你們沒有跟公安解釋清楚嗎?他被開除了公職,情緒控制不住,也是情有可原啊!」
沈自染大聲質問道,揚起細拳,在桌子上捶了一下。
「這...」
巴飛文支支吾吾,也不好說些什麼。
瞪了巴飛文一眼,沈自染轉身往著門口走去,見狀,巴飛文急忙上前拉住了她。
「自染,你要去哪?」
「我去問問薛局長,為什麼要做到這麼絕,開除了朱軍的公職,還要把他當做流氓給抓起來嗎!」
沈自染大聲說著,用力地拽著胳膊,想去找薛新民當面質問去。
這巴飛文最擔心的就是這點呀,自己的下屬去找領導發脾氣,開什麼玩笑!
「自染,這事也是周於峰使壞呀!」
巴飛文急忙找了藉口。
「又是他!」
聽到周於峰的名字,沈自染咬牙切齒了起來,剛剛湧起的一點好感,蕩然無存!
那個男人,真是太狠毒了!
「真是夠可以的,單單是這麼一句話,就這樣對朱軍!」
又語氣低沉地說了一句,沈自染走回到辦公桌前,拿起了電話。
「自染,你給誰打?」
巴飛文慌了,走過來一下按住了座機。
「我給計程車公司打電話。」
沈自染板著臉,語氣不悅地說道。
「給那裡打電話幹什麼呀?」巴飛文急著問道。
「我要去問問那個周於峰,非要把朱軍害成這個樣子他才滿意嗎?這件事,絕不能朱軍吃這麼大的虧。」
蹙眉說了一句,沈自染拉開了巴飛文的手後,快速地撥通了計程車公司的電話,隨後大聲說了起來:
「稅務局門口,讓史江過來接我。」
掛斷電話,沈自染便大步往著門外走去,拉開門的一瞬間,發現走廊里站了不少同事,同一時間,背過身子,往著樓下走去。
沈自染也沒多吭氣,低著頭,快步往樓梯那走去。
「自染,等我一下。」
巴飛文叫了一聲,迅速將門磕上之後,追在了沈自染的身後,
「這你去找周於峰也沒有用吧,事情都已經到這一步了,大不了以後不相處就行了。」
巴飛文絮絮叨叨地說著。
沈自染黑著臉,一句話都沒有說,但臉頰一側微微地突起,她在緊緊地咬著牙齒。
在大門口,兩人站著等了大概十五分鐘的時間,一輛麵包計程車緩緩地駛來,停靠在了兩人的身前。
「自染,這是怎麼了,眼睛還腫了?」
拉開車門,史江一隻腳著地,笑著問道。
沈自染也沒多說什麼,拉開車門直接坐了上去,冷冷地說道:
「去花朵服裝廠。」
隨後,車子發動,向著擁擠的新民街駛去。
巴飛文站在那裡,心裡琢磨著,這件事情,周於峰最大的底牌也是沈自染了,想必沈自染去了那裡,就算是鬧脾氣,也不會讓她難堪吧,畢竟可是親關係啊!
周於峰,你肯定不會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