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抽完的菸蒂往地上一扔，陪著老丈人繼續溜達幾步，說道：「孫晨洲目前還沒發現什麼問題，他掌握著大米一些軟體的底層技術。外部勢力讓侯倩接觸孫晨洲，具體有什麼目的，還沒暴露出來，我也不能隨意的停了孫晨洲的工作。很被動，只能見招拆招邊走邊看。」
「根據你說的，我感覺並不像你說的表面那麼簡單，手法會多變詭計多端，多盯著點，當年我們團隊也遭遇過你這種情況，過程也是驚險萬分，這裡面涉及的事兒我也不能亂說亂講。你明白就成。」老丈人說著，看到前面有人過來，趕緊閉嘴，隨後和來人打個招呼。
來人笑容滿面的也打招呼：「老蘇啊！好一陣沒見了，這是，邢總，你好！我是司法局的紀紅學。」
邢寶華被人認出來，只好和對方握個手客氣的問個好，老丈人提點了一下對方的職務，紀局長。
紀局長離開後不遠，還扭頭回望邢寶華和老蘇，若有所思一會，就離開。
「你姨那邊不好跟侯倩說，我找機會或者有什麼問題可以通過我來傳達。」老丈人說道。
「行，那就麻煩你了。」
老丈人一擺手說道：「先不說自家人的話，就她這個問題會牽連很多，我和你姨那邊也無所謂，再有幾年差不多退休了，到時候蘇雅姥爺家那邊牽扯就大了。那邊不少在體制內工作的孩子，會影響很多。」
「利害關係侯倩現在已經明白，我已經讓人調查侯倩在美的生活痕跡，說不定能找出點問題來，現在就看她表現，能不能立功。如果不能，我也儘量幫她，畢竟還沒給我造成實質性損失。」邢寶華倒是沒在意的說道。
「沒損失，是發現的早，要是造成損失，影響就大了。性質不同，一會回去儘量少說話，他們家或許會提一些要求，別理會就行。」
邢寶華點點頭，也知道那邊知道他身份，家裡孩子多，能送幾個進來不。
當然和侯倩的條件不一樣，侯倩是留美回來的高材生，好單位都搶著要，是她自己非要來大米。
而那些連破單位都進不去的孩子，大米在他們眼裡就是最好的單位。
所以逮著邢寶華這位老總，肯定會這個要求，那個要求。
經過老丈人的提點，邢寶華心裡也有數了。
兩人回去後，家裡也擺上了菜，就等兩人入座。家宴，人多點也很擠，也方便大夥一起聊天和聽著。
邢寶華和老丈人坐下後，喝酒，敬酒三巡過後，如同老丈人說的那樣，侯倩家裡的人，開始說他們家誰誰不錯的小伙，就是單位不好，想往大米調動。
省城距離魯中一百多公里，火車再慢也就三四個小時時間，晚上下班還能趕趟回家，住一宿，第二天還能趕來上班啥的。
一說說了好幾個不錯的小伙，要能力有能力，就差有幾個姑娘在場，不然保准能把親說下。
邢寶華打著哈哈說道：「這個我真做不了主，不信你問侯倩，全都是正規化，有人事部的考試面試。」
「你這麼大一個老總，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，大米也是你自己的，用自己人總比外人強。」
邢寶華聽了這話，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，侯倩聽了臉色也有點變，自己現在身份敏感。她也算是自己人，就差把大米給賣了。
「媽，別亂說話，越是大的公司，越正規。沒看到大米用了很多先進的管理理念嗎？就我那幾個堂弟表弟的，要學歷沒學歷，要技術也沒技術，大米也分工廠和科研等多個部門，他們只能進工廠，進工廠不要跟邢總打招呼，直接報名等考核就行。沒有考核記錄誰都不好使，那是大米工會把關。」
侯倩一口氣說完，聽了邢寶華也有點驚訝，才來幾天啊！就把大米的上下體系給研究透了。
邢寶華在大米用了摩托和IBM的管理體系，這事兒當初報導過，各方面也都想來學習這種先進的技術體系。可惜學費太貴，基本沒有工廠和事業單位敢花這個錢的。
「你怎麼說話呢？有邢總在還能讓你那些兄弟們吃虧不成。」侯倩媽看了自家閨女一眼，很不滿的說道。
侯倩沒應聲，或許剛才的一番話，是說給邢寶華聽的，但她需要表明自己的立場。
好巧不巧的是，邢寶華電話響起，說句不好意思起身離開，去接電話。
也就在邢寶華剛走不一會，侯倩母親對跟前的閨女小聲問道：「你怎麼回事兒，這麼好的機會怎麼不幫著說句話？你那些兄弟們要是能進大米，你也不是孤身一人，還有個幫襯啥的。」
「媽，別費那個勁了，他們進不去，就算報工人也未必，到時候更丟人。」
「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兒！這麼說就是不給咱們面子，不給你表姨和表姨夫面子。」侯倩媽怒說道，聲音稍微大點。
此時蘇雅媽也聽出味來了，笑說著：「我和老蘇面子不值錢。不用捎帶上我們家，早幾年，大米還是個小工廠的時候，還能看面子說句話，現在誰都不好使。」
用話來挑撥，蘇雅媽見慣的多了，再說大米可是她親眼見著成為龐然大物的，當初還反對自家閨女跟邢寶華交往，要是閨女當初答應了，不知道她現在的心得多痛。
邢寶華出來接聽電話，一聽說魏萊松的。就告訴他兩件事兒，一件事兒，有人托關係托到他這裡，有個老外借著考察的身份，想要見邢寶華一面，當面聊聊合作的事兒。
不用問，邢寶華就知道是斯諾漢爾電氣製造公司的卓達安達斯。
很能耐的一家外企，不能說是正規的外企，人家用了辦事處，說明咱們從人家這裡需要進口大量的貨物，從而單獨建立一個聯絡點。
或許叫銷售兼售後更恰當些。
「這家斯諾漢爾電氣到底是幹嘛的，滬市的人也來勸說，我就是不見，能有啥損失？」邢寶華很有底氣的說道。
「見不見隨你，你有啥損失我也不知道，總之有人轉告我家老爺子又傳話給我的，或許你的不見，會讓某個人失去面子，留下個狂妄的印象等等。」魏萊松不緊不慢的說。
「我真沒時間。」
「擠擠還是有的，你在魯中沒得跑。聊個幾分鐘不就完事兒了嗎？對方又不是妖魔鬼怪，還能嚇著你。」
「沒時間。說第二件事兒。」
「保健品的樣品都弄好了，小路那邊讓我問問你可以去R本送檢了吧，要是可以，她就安排人過去。」
「可以，回頭讓她的人過來拿資料，我順便叮囑幾件事兒。」邢寶華說道。
「行，沒啥事兒了，那個外企負責人真不見？」
「不見，就這樣掛了。」說完邢寶華快速的掛斷電話。
自己那麼多事兒還沒忙過來，還有閒心見老外。
回到老丈人屋裡，說道：「公司有點急事兒要去處理，你們吃著，回頭找時間再聚聚。」
「啥事兒啊！這麼著急，就不能吃完飯再去。」侯倩的母親又帶著表情說道。
「單位有急事兒，餓兩天都得去處理，這幾年你怎麼混的。」蘇雅媽也不滿的回應道，隨後先讓邢寶華離開。
其實這裡面最尷尬的還是孫晨洲，一句話都沒說，本以為是主角，誰知邢老大的到來，讓他成為小配角。
不過好在知道很多關係存在。要不是認識侯倩，他更不會清楚，她們家還有個和老總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係。
或許以後能主導更重要的項目，說不定就能在吃飯聊天中定下來。
孫晨洲有自己的想法，很早就有，可惜實力不行，一直等待機會。
自己組個團單獨干軟體，等摸清大米所需軟體，為其單獨研發，不光能賣使用權，還能拉大米進來投資。
到時候就不是打工人，而是大米的合伙人。
邢寶華走後，這飯吃很費勁，很快結束，侯倩出去送孫晨洲，兩人還單獨聊了一路。
主要孫晨洲這貨忽悠著侯倩搬他那裡住，房間挺多，床也大。
甚至還用了一句很文雅的哲學語句說道：「我自己睡一張很大的床，發現我有兩個枕頭，一個是我的，另一個也是我的。」
侯倩輕聲笑了笑說道：「等過段時間我去參觀你那張大床，和屬於你的兩個枕頭。」
「好，我的意思是，另一個可以讓給你。」
「謝謝，你最近在研發什麼？邢總知道你的項目嗎？」
「知道，我們合作個幾次，他每次上項目都是風風火火的，時間要求也緊，我們都是加班加點的干。現在他很少關注軟體方面，我們就輕鬆很多。」孫晨洲說著自己當初在邢寶華身邊打輔助的一些事兒，並沒直接回答侯倩的話題。
侯倩也沒問，只是走了一段時間，侯倩又說道：「我現在的工作只是記錄試驗的材料類型，對軟體了解的很少，你能抽時間教教我這方面的知識嗎？」
「怎麼不能，這東西簡單，你在大學應該學習過基礎，就是編一些代碼敲進去就行，你搬過來的時候，我親自給你指導。」
侯倩輕微的點點頭，送孫晨洲離開後轉身回去。在半路上遇到表姨夫。
「等會兒，我就說兩句話，我代表組織監督監視你一些行為，不管你接到任何外勢力指令都必須第一時間向我匯報。除了特殊緊急情況下可以過後匯報，一旦有缺漏現象，後果你要明白。如果情報有價值，我會和小邢聯名給你申請立功獎勵。
第二件事兒，想辦法搞清楚讓你接近孫晨洲的目的。」
「那我只能搬家住他那邊去了，剛才還邀請我搬過去，還說他有兩個枕頭，一個是他的，另一個也是他的。」
「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？這廢話說的。」老蘇說完搖搖頭和侯倩錯身而過。
侯倩回到屋裡，她媽又和她埋怨起來，表姨也是光光看著笑。
邢寶華回到公司辦公室，謝瑩瑩就拿著一個大信封走進來，說有人送他一本書，護衛技術科的人已經檢驗過來，確實是一本書。
邢寶華當著謝瑩瑩的面，把牛皮紙信封撕開，抽出一本全英文的書，上面的名字翻譯過來《沉默的羔羊》。
一看之下，頭皮有點發麻。
翻開幾頁，書很新，帶有一股草紙和油墨的味道。
出版社的信息還有首版發現的時間定格在88年5月。
也就是說這書剛出來不長時間。
邢寶華問謝瑩瑩：「誰送來的。」
「對方說是市涉外辦，代表斯諾漢爾電氣公司送來的。」謝瑩瑩回道。
「還能聯繫上這個工作人員嗎？」
「我去看看他有沒有登記。」說著謝瑩瑩去出去，先看調查門衛那邊有沒有記錄。
邢寶華關上門後，趕緊給呂同志打個電話，問道；「趕緊來我辦公室一趟。」
呂同志用了幾分鐘從樓上跑下來，門都沒敲，直接進來，問道：「什麼緊急情況。」
「剛收到一本書。」
呂同志看到封面也是一驚：「誰送來的。」
「是涉外辦的工作人員，我已經讓秘書去查查誰，據說是幫著斯諾漢爾電氣公司送來的。這家公司的負責人一直想找我聊聊，哦，他們借用了來考察大米機會過來的。我拒絕和他們的負責人溝通，他們託了好些個人，有滬市的大領導，今天，魏萊松書記還給我電話勸說我見一見。被我拒絕了！」
「你等會，我得捋捋，除了魏書，還有誰。」
「滬市市辦的副主任，閔主任。現在職務是滬市晶圓廠籌備辦主任。」
邢寶華傳話的人說出來，當然他們背後有誰，就不知道了，要查的話也好查，也不好查。
這裡面都透露出一點來，有個背景極大的人物讓人傳話。
就拿魏萊松說的，他家老爺子幫著傳話的，到了那個級別超出呂同志的能力範圍了。
老書蟲在HK論壇留下了三本書，其中一本就是這部《沉默的羔羊》
雖然找人去弄三本書，還沒弄回來，突然出現一部，就表明人家知道邢寶華這邊在查。
而且還很乾脆的亮出身份來，又通過高層施加壓力。
「要不，你見見？摸摸情況？」呂同志對著邢寶華說道，不見的話，很多情況對不起來，說不定會有驚喜呢？
邢寶華不見得會有驚喜，驚嚇還差不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