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往市機械廠的主路上被環衛工清掃得乾乾淨淨,早上灑水車也多灑了一趟水。Google搜索路面上的塵土被水沖洗得不易飛揚。
道路兩邊樹幹上也掛上紅旗,迎風飄展。有的地方掛著紅色的橫幅,上面也寫著歡迎省市領導蒞臨指導工作。
上午大概十點來鍾,一排的小車和中巴車排著隊似的一輛跟一輛從主幹道開進廠里。
邢寶華等三人鎖好修理部的門,跟著車隊往廠大門走。
修理部距離廠大門很近,抬眼就看到兩排小學生,每個孩子手裡拿著紅綢子疊的花。齊聲口號喊著:歡迎,歡迎,熱烈歡迎。
廠辦子弟小學的孩子們被抽調出來,加入到迎賓的隊伍中。
也不知道迎賓需要孩子幹嘛,從什麼時候興起的。導致很多年來有迎賓活動,就要安排孩子們送鮮花才能滿足這種儀式感。
來賓很多,邢寶華徐帥劉泉三人和其他工友站在廠門口看個熱鬧。
「徐帥,你昨天和廠辦的人聊,來的外賓確實是大美子人?」
「對啊!咱們一車間的設備就是從大美子國進口來的。」徐帥說道。
「這熱鬧也沒啥看頭,老外就長這樣。行了,你們願意看就在這裡看一會。我回去了。」邢寶華說道。
「確實沒啥意思,要不一起回去。」劉泉跟著說道。
就剩下徐帥自己,他肯定覺得無聊啊!也跟著回來了。
到了店裡,邢寶華把兩人叫過來吩咐點事兒。
「徐帥,你去找張圓桌和幾張凳子來,圓桌不用很大。」邢寶華吩咐道。
「幹啥?食堂的圓桌行不。」徐帥說道。
「太大了,再小兩圈,能坐開三四個人就行。」邢寶華說道。
「我上哪找去啊!我就知道食堂後面有個存儲室,裡面倒是閒置了幾張桌子椅子啥的。」徐帥頓時苦著臉說。
「自己想辦法,這是部里交給你的任務。」
「屁大的官啥也不是,還好意思說。」徐帥頂嘴地回道。
邊上的劉泉插話道:「我好像知道哪兒有,還有躺椅凳子啥的。對了桌子稍微矮點沒事兒吧!」
「沒事兒,矮點就換馬扎子。」邢寶華說道。
「哪兒有?」徐帥好奇地對著劉泉問道。
「南郊山區不是有個水庫嗎?前年稍微改造一下供人們遊玩,拉了幾車沙子當沙灘。當地鎮上的領導班子為此都受處分了。說鋪張浪費。」
「就幾車沙子?」徐帥驚訝道。
「昂,可不是。後來水庫沙灘也黃了,逐漸地也沒人去玩了,原先沙灘上配了躺椅圓桌還有傘。都給拉回來堆放在人民公園倉庫。」劉泉說道。
「能弄出來不。」邢寶華問道,他現在沒錢,能不花錢買東西就不花。他也跟隨時代轉換思想。沒辦法,先借用集體的,到時候發展起來多繳稅吧,這也是他的無奈之舉。
劉泉說道:「人民公園有我一個哥們在那邊巡邏。我找他借去,應該能借出來。」
「別勉強,不行再想辦法。」邢寶華還是特意的囑咐,借東西可別借出事兒來。
「行,我辦事兒,你放心就行,我先去借輛板車去。」劉泉笑呵呵地走了。
邢寶華扭頭對著徐帥問道:「你兜里還有多少錢?」
「幹嘛,還有兩塊多。」徐帥老實地回答道。
「我這裡還有四塊多,行,差不多夠了。」邢寶華心裡稍微算了一下計劃使用的費用,低聲言語著。
「你到底想幹啥啊!這錢我還有用呢?」徐帥說道。
「回頭還給你,我有計劃,現在還不能說。」邢寶華神秘一笑說道。
「神神秘秘的,我告訴你發工資可可得還給我啊!」徐帥剛說完,外面叮鈴叮鈴的車鈴聲音響起。
兩人往門外一探頭,還是郵遞員。
邢寶華心裡一喜,又來錢了。之前閒得蛋疼地投稿了幾家電子科技雜誌社。沒想到第二份稿費來得很及時。
「誰的信?」徐帥問道。
「邢寶華的,稿費和雜誌。」說著郵遞員拿出來,徐帥快步如飛似地跑過去接著。
「科幻小說?」徐帥看到雜誌和一封信及電匯單,很詫異地看著邢寶華說道。
聽徐帥的聲音,邢寶華也一愣,他啥時候投稿過科幻小說雜誌了,是不是搞錯了?
快走兩步從徐帥手裡搶過信和電匯單,掃一眼看到電匯單上有三十多塊錢,直接交到徐帥手中說道:「趕緊把錢領出來。」
然後撕開信封,看到編輯給的話。
大概的意思是,邢寶華投向科技之家雜誌的稿件,寫得太深奧,大部分都是未來科技如何如何,什麼電話能發圖片,能相互視頻之類的。被編輯看後當成短篇科幻小說了,還幫著修改了一下稿子。
之後幫著投稿到隔壁樓的科幻小說雜誌社,也省得邢寶華再浪費郵票。
人家科技雜誌一看是同行介紹過來的,立馬過稿。就這麼邢寶華無心插柳造就了一篇科幻短文出來,而且給的稿費還不少。
這件事也讓邢寶華哭笑不得,反正給錢就行,他現在缺的就是錢。
徐帥還想看看信上寫什麼?讓邢寶華攆著快點取錢去。
市機械廠把各位領導和外賓請到大食堂,搞了個歡迎會。
省裡帶隊的領導和市裡的主要領導以及局單位領導,都挨個發表講話,最後是機械廠廠長最後講話。這時間也卡的很準,剛剛好到飯點。
都不用挪地方,就能直接上飯上菜。
來維修設備的三位外賓是由省涉外辦的女翻譯陪同,並同步翻譯領導演講話。
領導講話的內容是真難為陪同的翻譯,很多詞語不太好翻譯,要是硬著頭皮翻譯出來意思就變了。
三外賓經過熱情地接待後有些麻木,領導們的講話都讓他們很茫然。加上這種枯燥似的演講,他們也憋得很辛苦,只有祈求上帝讓那些演講的快些結束。
「喬治,這次來紅色國度工作,我本以為是件愉快的旅行。」說話的是三十多歲的皮特蒙。身材略微肥胖,肚子稍微大點。
叫喬治的側頭回答道:「皮特蒙,這是他們的特色,你要有耐心。只要把我們的工作儘快搞定,會有很多時間在這個美妙的國度旅行。」
「我也是這麼認為地。」另一位外賓瑞布爾說道。顯然他們三人中領頭的是喬治。
皮特蒙不耐煩地對女翻譯說:「這該死的講話什麼時候結束。」
「對不起,應該快結束了。」女翻立馬回復道又快速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手錶,說道:「馬上到午餐時間了。應該快結束了。」
「皮特蒙,不要著急,要有耐心。還有你對這位小姐很不禮貌。」喬治說道。
「見鬼的耐心。喬治我們是來修設備的,不是來聽演講的。我討厭這些政·客演講,包括我們的議員們。」皮特蒙說道。
在邊上聽他們講話,女翻譯聽得臉色很不自然。
本來這趟涉外沒她啥事兒,涉外辦的翻譯有其他工作,翻譯不夠數,她是從省外語學院被拉來充數的。
很明顯涉外辦沒把這幾位修理工當回事兒?
可是省里下來文件要接待。地方上就重視了,才搞出這一套接待任務。
其實女翻譯還有件事兒不知道,剛上任的市領導藉此機會來市機械廠視察工作。其實是兩件事兒搞成了一件事兒。
終於等到開飯時間,標準的接待規格,四菜一湯。
兩葷兩素加一個獅子頭丸子湯。
有點為難三位外賓了,刀叉沒上。明顯機械廠食堂沒接待過外賓出現了失誤,擺放的只有筷子和瓷湯勺。
女翻譯也有點犯愁,這事兒她也沒遇見過。找領導匯報這情況她還不好意思的。
三位外賓相互看看,還真沒較真,默默地拿起勺子開吃。
瑞布爾稍微年輕點,還拿起筷子來比劃一下,嘲笑地說道:「我始終不明白它是怎麼讓食物塞進嘴裡。」
「閉嘴吧,我只想吃完去休息。」皮特蒙說完又對女翻譯說道:「美麗的小姐,晚餐能不能上一把叉刀。哪怕叉子也行。」
「對不起,一會我就讓他們準備。」女翻譯回答道。
皮特蒙指著獅子頭說道:「能告訴我這個肉丸怎麼切開嗎?」
「你可以用勺子,這樣。」女翻譯拿起自己的勺子挖開丸子,教給他們怎麼吃丸子。
女翻譯不知道怎麼翻譯獅子頭,只能翻譯成大丸子,要是翻譯獅子頭這個詞,那就成了獅子的頭或者獅子的頭部。
女翻譯都感覺自己冒冷汗了,這翻譯的活太不好幹了。
更讓她沒想到的是,領導過來敬酒。
讓她更緊張起來,顯然是對社交禮儀不太懂。
領導過來敬酒只不過是走個過場,邊上還有攝影師。拍了幾張照片,把酒喝完就走。
女翻譯把領導祝福的話也翻譯過來,這次到沒啥難度。
誰知道,一波接一波的領導都想露臉拍個照,敬酒也是一杯接一杯。仨老外也很注重禮儀,來一個就干一個。高度白酒差點都讓他們吐出來,禮儀場合只能硬著頭皮挺下去。
如果涉外辦來個老手,也不會讓這三位喝躺下。
廠辦也沒個經驗,翻譯更沒經驗,都不問問人家老外能喝白酒不。哪怕準備點啤酒也不至於把仨老外都灌醉。
喝醉酒太常見的事兒了,弄招待所睡一覺就行。
廠辦喊來幾個職工,兩人攙扶一個都弄招待所休息,女翻譯也緊忙跟隨過去。
邢寶華把劉泉弄來的躺椅,小圓桌,放在門口,還特意支撐起一把太陽傘。很愜意地往上一趟,突然他總感覺缺點啥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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