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笨蛋重生還是笨蛋

  謝柳聽後抓緊被角,不由自主地咬牙切齒。

  又是當狀元。

  他現在這副樣子,怎麼當狀元?

  虞柔壓根不給他反駁的機會,話送到就算義務盡到了。

  寒雨收尾,薄霜接踵而至。

  虞長儀總算收到了來自潯陽禹城的信。

  得知謝衛琢被當地縣令強收為婿的消息,擰眉想起前世侯府暗衛的人在禹城找到謝衛琢時,他確實已經娶妻生子。

  他的大兒子才十歲,在他親自教導下,熟讀古今所有大作文章,才學了得。

  好歹是侯府血脈,早晚也得認祖歸宗。

  就因為她在謝柳面前說漏了嘴,意願把世子在外生的一雙兒女立為嫡子嫡女,謝柳為此覺得此子的存在威脅到了他在府中的地位,擔心他這旁支血統無法繼承侯府正統,於是起了殺心,買通海匪,製造了一場意外。

  得知死訊時,她也懷疑過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。

  奈何那段時間府里接二連三出事,她實在騰不出手去細查。

  等到她派人去查時,所有的證據都被銷毀了。

  不得不說,謝柳這孩子學習能力雖然一般,但對這些歪門邪道卻是無師自通。

  表面看似純良如鹿,內心卻惡毒如狼。

  要不是她積德行善,在京中施粥時遇到了僥倖撿回一命的奴僕,奴僕為替主報仇不惜一路乞討至京城邊界,這才讓真相公之於眾。

  奈何她前世被豬油蒙了心,擔心這事一旦鬧大,謝柳背上弒父弒兄弟的罪名,會牽連到侯府好不容易才積攢起的名聲。

  本想等徐徐圖之,沒想到會被謝柳察覺。

  他反過頭給她下藥,以為她會在睡夢中悄然離世,沒想到她臨死前已經將他的罪行整理成冊,只要她一死,這個冊子就會被送出侯府,交到她親生父親的手中。

  既然謝柳對她不仁,她也不會再對他產生任何母子感情。

  她在侯府在,她亡侯府亡。

  這侯府包括他,都是她一手撐起,她絕不讓爛了心的人坐享其成。

  結果一睜眼,她就重生了。

  憑她這睚眥必報的性格,只讓謝柳受點病痛之苦還不足夠,她把他留下,就是要利用虞柔一點點瓦解他那莫名的驕傲。

  虞長儀剛把寄到潯陽禹城的書信交到驛站,回府就聽下人說,虞柔帶著謝柳去老夫人院裡了,不知道又要搞什麼么蛾子。

  她踩著青石小路快步趕到老夫人所住的益祥居。

  半隻腳還沒踏過門檻,就聽屋內傳來:「老夫人,妾身前兩日請了外頭的大夫來給柳哥兒看病,外頭的大夫把了脈後竟說柳哥兒有中毒之症!」

  「都怪妾身在侯府人微言輕,沒辦法護著我的孩兒,得知柳哥兒被下毒後,妾身是夜不能寐,日不能休,生怕一閉眼柳哥兒就被人害死,還請老夫人體諒妾身這個當娘的心情,替妾身和柳哥兒做一回主!」

  虞長儀聽得眉頭一皺。

  好啊,她這是剛解禁就想著來找她麻煩了。

  這侯府如今是她當家做主,她是世子妾室,越過主母單獨來找老夫人庇佑,真是不把侯府規矩和她這個主母的面子放在眼裡。

  虞長儀給了清兒一個眼神,挺直身子進入廳內。

  剛向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行了禮,轉過身,清兒已經乾脆利索地給了虞柔一巴掌。

  虞柔不可思議地捂住自己的半張臉,氣得牙根發癢,「這是在老夫人院子裡,你竟敢這麼放肆?」

  虞長儀並沒著急回她,而是轉過身向老夫人行了個歉禮,「母親,您先前教過兒媳,要懲治不聽話的妾室,可以少些圈圈繞繞,下手夠狠才最重要。」

  老夫人聽後非但沒露出不悅的神色,反而讚許地沖她笑了一聲,「你這孩子倒是直率性子,有我當年風範。」

  老侯爺當初也納了兩房妾室,但那兩房妾室不但不敢恃寵而驕,更無一人誕下孩子。

  不用想,其中定有老夫人的手筆。

  至於她如何將老侯爺寵愛的兩房妾室管教得如此服貼,其中的學問虞長儀上一世就學明白了。

  只是她前世念著跟虞柔的姐妹之情,多少驕縱了些。

  卻因此讓她養出了全府以她為大的錯誤思想,當她這個主母是軟柿子。

  就連老夫人都以為她遲遲不對虞柔下手,是忌憚娘家,性格懦弱。

  因而前世她雖然執掌管家之權,卻沒真正得到過老夫人的認可。

  老夫人對她的試探遠比她察覺到的多,更多是在細節,只是她前世沒注意到。

  虞長儀看向仍不肯開口認錯的虞柔,淡淡下令,「虞姨娘以下犯上,打二十手板。」

  虞柔立馬將手縮進袖子裡,死命地與跟在虞長儀身後的王氏拉扯,還不忘衝著老夫人喊:「老夫人,夫人這是惱羞成怒!想要掩飾她命人下毒迫害柳哥兒一事!」

  老夫人聞聲鎖起眉頭,「你有什麼證據?」

  虞柔一把拽起謝柳的袖子,「這衣服就是夫人讓堂哥兒送來的,大夫說這毒就撒在衣服上,只要我兒日日穿著,早晚會中毒身亡!」

  謝柳小臉比剛進府那日還要蒼白,這會兒卻擺出一副受驚小白兔的樣子,呆呆坐在輪椅上,一言不發。

  虞長儀忍不住端茶冷笑。

  嘲笑的目光掃過虞柔那張氣緊敗壞的臉時,毫無半點怕意。

  都重生了,她怎麼還是這麼蠢。

  她想利用中毒的養子在老夫人面前給她上眼藥,最起碼要把證據做平吧。

  讓謝柳穿著撒了毒粉的衣服來到老夫人跟前自證,這是想讓她們親眼看著謝柳什麼時候才會被毒死嗎?

  她越是迫切想要把她從主母的位置拉下來,就越是漏洞百出。

  老夫人身處後宅幾十年,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,對於虞柔這點把戲更是一猜便知。

  「什麼中毒?定是外面的大夫胡說八道!」

  老太太面不改色道:「我們常遠侯府可是高門大戶,要是因為一個庶子敗壞祖上百年積攢的名聲,你一個妾室擔得起祖宗責怪嗎?」

  「柳哥兒只是身體不太好,這麼冷的天,你不讓他好好臥床休養,他好好臥床休養,頂著寒風把她弄到我這裡胡鬧什麼!」

  老夫人並非不信謝柳中毒,而是不想處理這件事。

  虞長儀低眸,雖然老夫人答應她,暫時不再追究謝柳往池中投毒,又害謝茗慧落水中毒這件事。

  但她心裡肯定對謝柳存有芥蒂,幫他是不可能的。

  就算她今天真動手給謝柳下毒,她們母子就算喊破了天,老夫人也不會信她們的話。

  更何況虞柔演技拙劣,處處透著破綻。

  謝柳那外衣領子上的白粉都沒擦勻,顯然是臨出門前急匆匆往身上撒了幾下,連檢查都沒檢查。

  虞柔連外袍都沒來得及披,就被趕出益祥居。

  連同謝柳,也被推到寒氣直吹的風口,被迎面的狂風凍得瑟瑟發抖,睜著那雙可憐巴巴的大眼,一個勁地沖虞柔喊「娘」,希望她能對他上點心。

  不止她沒來得及披外袍,他身上穿的還是春秋時的單衣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