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嫁的日子很快就定下來了,沈茗萱怕夜長夢多,選了個最近的吉日,八月十八,也就是說,她還有一個月就要出嫁了。
沈晚棠的婚期則定在了九月二十,跟沈茗萱隔了一個月。
府里熱鬧起來,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。
臨近沈茗萱大婚的時候,她的院子裡已經擺滿了陪嫁箱子。
祁氏站在院子裡,臉色卻並不好看:「萱兒,你父親雖然官位不高,可咱們到底也是官宦人家,有頭有臉的,這廖家實在太不像話,聘禮才六抬,而且提親時送來的大雁根本都不是活雁,是木雕的!寒酸成這樣,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麼笑話你的嗎?」
沈茗萱不悅的看著她:「娘,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麼目光短淺,聘禮少點兒就少點兒,現在看起來我是吃點虧,可等將來廖有赫加官進爵,我就有享不完的福了,到時候,那些笑話我的人全都會被打臉,他們個個都會艷羨我嫁了個好郎君!哼,到時候,就連公主都會來跟我搶夫君呢!」
祁氏重重的嘆氣:「你雖然篤定那廖有赫將來會加官進爵得皇帝器重賞識,可我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。」
沈茗萱信心滿滿:「娘,你就把心踏踏實實的放肚子裡就行了,我說的事,都不會錯的。否則我又怎麼會要嫁給廖有赫呢,我之前可從來沒見過他。」
說起這個,祁氏也覺得玄之又玄。
廖有赫本來是她給沈晚棠挑的夫婿,一起挑出來的還有其他幾個人選,反正要麼是年紀很大的老鰥夫,要麼就是喜歡尋花問柳的浪蕩子。
她故意把這幾個人放一起,拿給沈觀年看,沈觀年看完自然會選廖有赫給沈晚棠當夫婿。
可這事兒就他們夫妻倆知道,沈晚棠不知道,沈茗萱就更不可能知道了。
偏她一口就叫出了廖有赫的名字,甚至對他的身世和家境了如指掌。
所以女兒說她曾活過一輩子,這次回來是重新活一次,祁氏還是有些信的。
但信歸信,心裡還是很不平。
她語氣里酸的厲害:「這嫁人可是一輩子的事兒,你看沈晚棠那邊的聘禮,足足有一百零八抬!」
「寧王府對她那麼看重,連你爹都對她不一樣了,恨不得把她捧上天,不過是個姨娘養的賤東西,竟然也配嫁入王府做世子的正妻,我嘔都嘔死了!」
「憑什麼這麼好的親事要給她,要我說,就算你不要了,也不能便宜她!她就該去過苦日子,叫惡婆婆惡姑子磋磨死她,哪兒能讓她去王府享福?」
沈茗萱想起上一世被蕭清淵唾罵囚禁的日子,想起在大獄裡被老鼠啃咬被蜱蟲跳蚤吸血的痛苦和恐懼,想起被獄卒打罵折辱的噩夢,陰冷的開口道:「你怎麼知道她去王府是享福的?寧王府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!」
「那看起來和善無比的寧王妃,就是個心腸歹毒的毒婦!她最喜歡給媳婦立規矩,最喜歡刁難人,還喜歡把兒子被尼姑勾走的火發在新媳婦身上,沈晚棠嫁過去,不會有一天好日子過!」
「還有寧王,他自詡天潢貴胄,根本就瞧不起我們這種人家,我從前不過是犯了一點點小錯,他就叫人差點把我打死!他視人命如草芥,沈晚棠從小就是個沒規矩的,她嫁過去之後肯定會不停的犯錯,寧王肯定很快就會把她打的皮開肉綻!」
「但是,最讓人難以忍受的不是他們,而是那位世子!他就跟被人下了蠱似的,把那個懷了野種的尼姑當眼珠子一樣護著,竟然連她半句壞話都不能說,說了,他就發瘋!」
「而且,他最忌諱別人跟那個尼姑長得像,凡是長得像的,他都覺得是在玷污他的白月光,都要毀了別人的臉,偏偏沈晚棠跟她最像。娘,你說沈晚棠嫁過去還能有好嗎?你還覺得她嫁去王府是享福的嗎?」
祁氏聽的膽戰心驚的,女兒說的這些,該不會都是她上輩子親身經歷的吧?她過的這麼慘嗎?那看著花團錦簇的寧王府,竟是這等吃人的龍潭虎穴?
祁氏嘔的那口氣忽然就消了,沈晚棠享不了福就好,最好能讓寧王世子毀了她的臉。
她那張臉,簡直跟她那個狐狸精親娘一模一樣!
沈觀年當年被那狐狸精迷的魂兒都沒了,整整七年都睡在她房裡,對其他人看都不看一眼。
祁氏活活守了七年活寡,後來可算把那狐狸精整死了,沈觀年這才重新回主院吃飯睡覺。
與此同時,另一邊,沈觀年正在向沈晚棠這個庶女展現他的父愛。
「我記得你跟你姨娘一樣,喜歡讀書寫字,這方硯台你拿去用吧!」
沈晚棠接過來:「多謝父親。」
「還有這隻玉鐲,是你祖母留下的,也給你吧!」
沈晚棠還是接過,低頭恭順的道謝。
自從跟王府的婚事定下來之後,沈觀年就開始給她送東西。
不管他送什麼,沈晚棠都照單全收,這會兒她的屋子裡已經有不少值錢的字畫和金銀玉飾了。
上一世,沈晚棠嫁給廖有赫,沈觀年只送了她一本《女戒》,叮囑她去了廖家之後要孝敬公婆服侍丈夫,別的再也沒有了。
而他現在送給她的這些東西,他當初全部都送給沈茗萱了,沈茗萱能在大獄裡活半年,全靠拿這些東西賄賂獄卒。
沈觀年送完東西後,例行叮囑沈晚棠:「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,但我沈觀年的女兒不是,你就算嫁進王府了,也一樣是我女兒。」
這話乍一聽還讓人以為他是真的疼女兒呢,但沈晚棠知道他還有後半截沒說完。
果然,緊接著他又道:「你要記住,沈家才是你的家,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盡心盡力幫扶娘家,我和你的哥哥們才是你最大的依靠,我平步青雲,你在王府才能有底氣,你哥哥們有個好前程,你在王府才越受重視。先沈家後王府,最後才是你自己。」
沈晚棠還是一副恭順的模樣:「父親的話,女兒謹記在心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