屏風的另一側,沈晚棠喝著熱茶,唇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。
廖有赫不是靠破案進入大理寺做官的,他是靠她才進大理寺做官的。
他連從偏僻的縣城調回京城,都是靠她呢。
而且,楚煙洛弄錯了順序,廖有赫說的對,他現在身上沒有功名,就算能破了辛家的案子,也沒有任何意義。
他上一世能靠辛家案子一鳴驚人,也是因為他那時已經考中了進士,已經做官了,有了這樣的基礎,再加上令人震驚的破案能力,他才能進入大理寺掌握實權。
如今這世道,人都是很現實的,你沒有功名在身,沒有做官,就算有能力,也很難受到重視和提拔。
就像沈晚棠,她清楚自己的能力比廖有赫強很多很多,可惜,她是個女子,她既不能考取功名,也不能入朝為官,她連破案都得藉助廖有赫的身份才能進入現場勘查、驗屍。
琴心見她笑,忍不住小聲的問:「世子妃,您笑什麼?楚姨娘說的不對嗎?廖姑爺不會破案嗎?」
沈晚棠輕輕搖了搖頭。
琴心疑惑,世子妃這是說不會呢,還是說不知道呢?
杜鵑到底是從沈家出來的,她小聲告訴琴心:「廖姑爺是大小姐自己非要嫁的,大小姐之前就說廖姑爺將來能當大理寺卿,說他特別會破案,但是我們都沒見過廖姑爺對這些感興趣,服侍廖姑爺的小廝說了,他只知道讀書,不關心其他的。」
琴心奇道:「那楚姨娘怎麼還要來找廖姑爺幫她破案?」
「誰知道呢,也許她也是聽說了大小姐的事,信了她重生的那些話吧!」
那邊楚煙洛還在對廖有赫進行勸說,廖有赫要走,她也拉著他不肯讓他走。
沈晚棠一邊聽著,一邊環顧著三樓,卻見到樓梯口處忽然上來個人。
她微微一愣,蕭清淵?
他怎麼來了?他是跟著她來的,還是跟著楚煙洛來的?
沈晚棠正疑惑著,就見他冷著臉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。
他很快就來到她面前,琴心和杜鵑都已經急忙起身給他行禮。
蕭清淵卻皺起了眉頭,怎麼就沈晚棠一個人?桌子上甚至連酒菜都沒有,只有一壺茶,她看起來根本不像來會情郎的樣子。
他剛要開口說話,就聽到隔壁桌傳來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:「廖公子,算我求你了,你別走!我可以給你銀子,你要多少都行,只要你別走,我們再好好聊聊!」
蕭清淵身體一僵,他緩緩的轉頭,一步一步的越過隔開兩張桌子的雕花屏風。
然後,他就看到,楚煙洛正抓著一名男子的手臂,那男子去掰她的手,她都死活不肯鬆手。
兩個人你來我往拉扯的太投入,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旁邊站了個人。
墨機看看自家主子的臉色,見他臉上陰雲密布,牙都快咬碎了。
他只好輕咳一聲,打斷了兩人的拉扯:「咳咳,楚姨娘,世子來了。」
楚煙洛驚得魂飛魄散,瞬間就鬆開了廖有赫的胳膊。
廖有赫衣裳都已經被她扯的皺巴巴的了,衣領也鬆開了一些,他頗有些狼狽的整理好衣衫,然後一臉愧色的朝著蕭清淵拱手:「世子,不是你想的那樣,還請你千萬不要誤會。」
蕭清淵臉色極其難看,他本來是想來抓姦沈晚棠的,卻沒想到奸是抓到了,但不是沈晚棠,而是又是楚煙洛!
他陰沉著臉開口:「你又是誰?什麼時候跟楚煙洛勾搭在一起的?!」
廖有赫大驚,他急忙擺手:「不不不,世子,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,今天出來見她純屬意外!」
「世子不記得我了嗎?您和世子妃大婚的時候,咱們見過的!您陪世子妃回門的時候,咱們也見過!」
「我是廖有赫,我夫人是沈家嫡長女沈茗萱,我們兩個是連襟!」
蕭清淵壓根兒不記得這麼個人,嚴格來說,大婚和回門的時候,他沒把沈家任何人放在眼裡,當然也不會去記任何人的臉和名字,他那個時候心心念念惦記著的,只有楚煙洛。
可是,現實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。
他最惦記的楚煙洛,背叛他最多,傷他最深。
楚煙洛已經緩過神來,她趕緊上前道:「世子,我是為了辛家的案子才來找廖公子的,你不是想要證據嗎?他知道!」
廖有赫急的舌頭差點兒打結:「不不不,你別胡說!我什麼都不知道!我都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出過門了!」
辛家十三條人命離奇失蹤,這案子震驚整個京城,廖有赫完全不想跟這種大案扯上半點兒關係,不然萬一被刑部懷疑他是嫌犯,那就麻煩了!
本來沈家就因為辛懷臨的妹妹曾在府里當過丫鬟,被列入嫌疑中了,這種時候楚煙洛胡言亂語說他知道證據,會害死他的!
蕭清淵這會兒對什麼案子什麼證據都不關心了,他看著楚煙洛,眼睛通紅一片:「楚煙洛,你這是穿的什麼?你不是只穿白衣嗎?那我現在是瞎了?這是白色?」
連墨機也忍不住挑眉看著楚煙洛,他剛才看到楚煙洛的一瞬間,就已經在驚訝了。
因為楚煙洛現在的打扮跟在王府里的時候完全不一樣,她一身湖綠色襦裙,披了件煙紫色披風,長發也不再披散著了,而是梳成了常見的挑心髮髻。
現在的楚煙洛,變成了跟京城普通女子一樣的裝扮。
楚煙洛臉色有些發白,她沒想到蕭清淵會出現在這裡,更沒想到自己不穿白衣會被他瞧見。
但她很快就把責任都推到了蕭清淵頭上:「世子還好意思問我?你連件白色的衣裳都不給我買,害我出門都沒有體面的衣裳穿,我被逼無奈,只能穿這個了。」
如果是以前,楚煙洛這樣說,蕭清淵會覺得愧疚心疼,可是現在,他只覺得憤怒:「你騙我!你明明能穿別的顏色,卻非要讓我給你買白色的!」
「你告訴我,你這身衣裳是哪兒來的?這不是王府里會做的樣式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