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皇子府成了雛鳥窩,不管主僕都驚嚇的聞聲色變。
肅寧衛衝進去後,便聽得四處驚叫聲。
楚之一攏在狐裘披風裡,淡淡的看著被押出來的人,主子僕從一個個的都瑟瑟發抖。
前陣子剛剛做了侍妾的楚妙妙的侍女也在其中,驚懼害怕之時還朝著楚之一張望,想為自己求情。
驀地,楚之一忽的走了過來,她們倆仰頭看她面露希望之色。
「楚妙妙呢?」
她們倆迅速扭頭看,果真沒有楚妙妙。
「我們也不知,從昨晚我們便在各自的院子裡沒敢出來,根本沒看到她。」
楚之一迅速的去找,根本沒有,楚妙妙好像人間蒸發了似得。
而且還發現少了護院頭領,那是個彪壯的大漢,真要藏起來找他也容易。
但全無蹤影,只有一個答案,他跟楚妙妙都跑了。
花費了一番功夫,肅寧衛才在後院裡平時護院換值休息的地方發現一口枯井,那枯井挖了一段出了牆外。
那兩個人就是順著這兒逃出去的,還有腳印兒呢。
楚之一從枯井另一頭出來,正是大皇子府外來回運夜香等物的巷子。
不由嗤笑了一聲,行啊,楚妙妙真有你的,能屈能伸啊!
直接離開,她想去見見尤勝眉。
作為受害者,她並沒有被關起來,而是暫住在肅寧衛的值房裡。
楚之一過來時她正吃飯呢,看到來人後她皺了皺眉一副不屑的樣子。
「聽說崔氏懷疑你和賀修有一腿,真的嗎?」
她一下子把筷子拍在桌子上,「放屁!我會看上那麼老的男人?那崔氏蠢的要死我怎麼解釋都不聽,我回來是賀修下的命令,去看老夫人也是他讓我去的。
哪知道我見過了老夫人崔氏就像瘋了似得,非說我妄想賀修的正妻之位,呸!」
她那副憤怒之意毫不掩飾,好像若是再提她就會炸了。
可上一世,她尤勝眉絕不是這樣的性格,那麼現在到底是真的還是裝的?
「這麼說你也一直受賀修欺壓,作為前守將之女,他不能害你但卻並未善待你。」
尤勝眉翹起二郎腿冷哼一聲,「軍中有我爹舊部,都是我爹提拔起來的心中始終感恩。
他一直想找機會處理了那些人,可我不能讓他那麼做。
沒辦法,我只能聽從他的,只為保住那些老將。」
楚之一輕輕點了點頭,一副聽進她所言的樣子。
「那你認為他會造反嗎?」
「會!」
她沒有絲毫的遲疑,斬釘截鐵。
「他的家人……」
「哼,他才不會在乎呢。你們想必都不知道吧,他早在東關生兒育女了。
那裡兩座城都是他的,他在那兒就是王。私設的府邸里那些下人就差喚他陛下了,你覺著他還會在乎京城裡的家?」
楚之一擺出驚訝臉,尤勝眉見了又是輕蔑一笑。
「天高皇帝遠,他做什麼你們都不會知道。居然還問我他會不會反?
我懷疑他讓我來京城,也是讓我送死的。我爹的舊部……
你們快些放我回去吧,我擔心他會把他們都殺了,我得去救他們。」
楚之一搖了搖頭,「這事我說了不算,不過我可以代為傳達。」
「那你快些。說不準我回去了能殺了賀修呢,這樣豈不是省了你們很多事?」
最後看了她一眼,楚之一便轉身離開了。
臉沉下來,她覺著尤勝眉有問題。
出了肅寧衛騎上馬想去皇宮找蘭懷聿,路上碰到五城兵馬司的曹遷押著一大票人從河坊回來。
勒馬停下,看了一眼後頭拖著的人,「可有找到賀梅生?」
「找到了,在那地底下醉生夢死呢。」
場面太噁心,曹遷不好跟她一個女人說。
找到了就好,證明賀修並沒有派人回來接應賀家人,甚至連他那親生兒子都沒保護。
但從另一方面來說,也證明他的確不在乎賀家人的死活。
「對了,晚娘呢?」
曹遷笑了笑,「夫人放心,她在我家呢。」
楚之一也笑了,曲晚娘很聰明的,知道宮宴會出事,在楚正和柳氏離開之後她應當就想法子溜了。
「不過她希望父親被害之事能公諸於眾,那柳氏……」
「要她放心,柳氏很快就清醒了,會讓她交代自己罪行的。她活不過十日,晚娘到時可以過來看看。」
「多謝。對了,聽說督公他是……龍子?」
「……」
楚之一唇角抽了抽,沒看出來曹遷還挺會用詞兒。
龍子?
「城裡都知道這事兒了?」
「傳的沸沸揚揚。」
可算知道皇上為什麼寵信閹人了,因為那是人家親生兒子。
「是真的。」
曹遷得了真正的答案,便一拱手告辭了。
兩個隊伍交錯而過,看著後頭被拖著的人群里果然有賀梅生。
好傢夥,短短時日他好像精氣神兒都被抽走了,果然美色害人啊!
誠如曹遷所說,城裡現在最熱鬧的三件事就是。
賀修造反。
蘭懷聿乃皇上的長子。
督公夫人不是柳氏所生,是她偷來的。
百姓果真是喜歡八卦,騎馬而行時都能聽到他們討論這些事兒。
深切討論繪聲繪色,好像他們親身參與了柳氏偷孩子毒殺產婦似得,一時間讓楚之一都迷瞪了。
懷疑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?
快馬抵達皇城,她忽的勒馬,因為前方不遠處一輛樸素的馬車停在那兒。
青楓站在那裡做看守,後面兩個人站在那兒。
以她這個視角能看到蘭懷聿的身影,他單手負後的站著,大概出來的急連大氅都沒穿。
真不嫌冷。
驀地,一隻手捶在了他肩膀上,還有女人壓抑不住的怒叱,「你是不是傻……」
楚之一一下就明白了,梧桐巷裡的佳人。
也不知怎的,她覺著腦子有點兒熱手有點兒癢,想掄大金錘了。
按理說她應該避開,但一想自己又沒做什麼虧心事,幹嘛要躲?
遂跳下馬,直接朝那邊兒走了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