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之一沒下狠手。
因為青止和端著熱茶的琳娘進來了。
某人大概是想起自己得維持督公威嚴,便坐直了。
她趕緊站起來挪到一邊去,免得控制不住自己再把他打得鼻血狂飆。
「稟督公,賀梅生今晚見了崔氏的心腹,給他提來了一小匣的銀票還有一袋子小黃魚。
沒過多交談,賀梅生拿了錢就去找姑娘了,全程那些人始終保護在他身邊無法靠近。
還有崔氏,剛剛傳來消息崔氏傍晚時出了門,跟到了河坊後不見蹤影。」
聞言,楚之一揚起眉尾跟蘭懷聿對視,崔氏在剛剛那地底下的酒池肉林里嗎?
他們倆各自的搖了搖頭,女人都戴著面具穿著暴露,能從裡頭找出崔氏才有鬼。
交代青止調派人手在那小廟四周盯梢,盯著從裡頭出來的人都回了哪家,確定身份。
青止領命而去,琳娘也繼續之前剛剛開了個頭的上稟。
那時她剛剛開口,青止跑回來說夫人單獨去跟蹤了,督公立即就走了。
「刑部尚書孟鶴之三日前來了瑟樓,他點了在洗衣房做工的素娥,仔細盤問了夜臨鎮的情況。
他問的最詳細的是人,夜臨鎮裡雲英未嫁的老姑娘,特立獨行的女子,自梳女等等。
素娥自從被送到瑟樓見了男人就害怕,稀里糊塗間不知說了什麼孟大人忽然面色大變的離開了。」
青止在旁立即道:「三日前城門關閉前,孟家一隊人馬帶足了傢伙事兒出城了。」
楚之一皺起了眉頭,從未聽說過孟鶴之在邊關任職過。
而且此人性情古怪,上一世他就穩坐刑部尚書之位,跟賀家跟蘭懷聿都沒有來往。
他就像個獨來獨往的獨行俠,但做事一絲不苟。家庭方面爹娘早逝他沒媳婦兒沒兒女,御史想彈劾他都找不到由頭。
他怎麼會對夜臨鎮感興趣?
「素娥是從夜臨鎮過來的?」
「回夫人,是的。素娥的父親在夜臨鎮十多年,去年因貪污被流放,素娥和她娘就被送到了瑟樓。
她娘身體不好,到了瑟樓沒幾天就過世了。她年紀小見了男人就嚇得發瘋,便將她安置到洗衣房做苦活了。」
「我想見見她。」
琳娘趕緊去辦。
素娥不能見男人,楚之一便單獨見了她。
小姑娘瘦瘦弱弱的,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的模樣。
穿著布衣,兩隻手也紅紅的。
她有些緊張,在見到楚之一後那些緊張才卸下些來。
「先喝些水吃點東西,把三天前見那個大官兒的情形回想一下,一五一十的告訴我。」
素娥囁嚅著跪坐下來,試探著喝了口水拿了塊點心塞進嘴裡。
見楚之一沒說她,她便更快的往嘴裡塞。
直至吃飽了她才慢下來,有點兒捨不得盤子裡剩下的糕點,但自己的胃又沒那麼大無法全部裝下。
她那小糾結特別明顯。
「一會兒回去你可以把這些都帶走。現在說說吧,那晚的全部情況。」
素娥小聲的回憶,「那位大人詢問的是女人,三十歲以上有拳腳功夫至今雲英未嫁的。
我不認識那樣的人,也從未聽說過。那位大人臉色就很差,我很害怕。
後來我想起夜臨鎮外山裡的尼姑庵,就告訴他庵里的師太各年紀都有,聽說還有很多未正式剃度出家的居士。
然後他就忽的站起來了,那眼神兒……像要殺人一樣,我……」
小丫頭眼眶都紅了,那恐懼不是假的。
楚之一的臉色也變了,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師父。
師父說她在京城有仇人,難道真的有?!
是孟鶴之!
他已經派人去夜臨鎮了,她的信也送出去了。
不知是他的人快一些還是她的信會快一些。
素娥拿著點心走了,楚之一見了蘭懷聿,他就發覺她面色不對。
「怎麼了?」
「沒準兒我師父真的有仇人。」
「孟鶴之?」
他眉峰也皺了起來,孟鶴之這個人是少見的沒做過什麼下作事的官員。
但他古怪也是真的,很難接近。
「先別急,我這就派人趕往邊關。就算孟鶴之的人真抓了師父,也能把她救下來。」
「讓之二去,你們不認識她。」
「那就讓之二帶著人,他的功夫不足以救出師父吧。」
那倒是。
之二的確就是輕功較好,然後將師父會的奇技淫巧學來了,論打架不行。
迅速的安排下去,兩個人也準備離開瑟樓。
忽的聽到樓里傳來女人的驚叫聲,接下來一通亂糟糟。
很明顯這是出事了。
兩個人對視一眼,便避開人過去了。
二樓一片亂,一個姑娘衣衫不整嚇得直哭,旁邊圍著一群姑娘也跟著瑟瑟發抖。
維持瑟樓治安的也都跑上來了,還有在這裡快活的客人,喝的站不穩酒氣熏天。
頭髮花白的,銀白的,全白的。
甚至有的褲子都沒提好。
楚之一和蘭懷聿站在拐角往那邊兒看,首先瞧見的就是一個大胖屁股,肥肉都要墜到腿彎了。
這回蘭懷聿可沒吐,反而笑了。
「大名鼎鼎不沾酒色的付御史。」
「好一個不沾酒色啊。」
楚之一嫌惡的挪開視線,她覺著針眼要冒出來了。
出事的房間裡,一個人被抬了出來。
衣不蔽體胖胖乎乎,但肢體處於一種痙攣後的狀態,特別可怕。
一群姑娘驚叫著散開,足以讓蘭懷聿和楚之一看清楚那人是誰。
「文襄伯!」
很快的,文襄伯帶來的下人過來了,趕緊給人裹上衣服抬走。
「死了。」
「沒氣兒了,馬上風。」
「前幾天文襄伯說他那夫人和二女兒不知所蹤,生不見人死不見屍,他還報案了呢。」
「不是說卷錢跑了嗎?有人瞧見跟健壯的野男人跑了。」
「哎呦,還有這事兒呢!夫人跑了他就來這裡快活,結果快活出事兒了。」
「付御史你快把褲子提上吧,屁股都掉地上了。」
「粗俗!」
兩個人隱回了拐角後,對視了一眼,皆在對方眼中看到清晰的嫌惡之色。
這些號稱清流的朝廷棟樑們,真會玩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