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一不說自己是誰,那老頭便急了。
從馬車上下來,揮揮手要護衛不要跟的那麼緊,只由那駕車的太監扶著他往這邊兒走。
別說,膽子是挺大。
之一明明拄著刀呢,他就敢過來。
走得近了,臉看的更清楚了。
朱獻緊緊盯著之一的臉,片刻後忽的發出一聲長長的驚嘆。
「你……你可是阿越的女兒?」
「阿越是誰?」
「阿越是本王的女兒啊!她……她十七歲那年與心上人私奔而走,再也沒回家去。」
之一皺了下眉頭,私奔?
「那你女兒是跟誰私奔的呢?」
「這……本王也不知。你父親是誰?」
他內心裡是確定了的,表情也變化頗多,眼睛緊盯著她。
之一笑了笑,「頭一次見面就問這些未免失禮了,不如王爺說一說千里迢迢的於夜間趕到此處目的為何?
還有這地底下的東西王爺挖了多少年了?為了這些東西又到底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呢?
譬如,聯合大燕的賀修謀害西關守將。」
朱獻面色一變,站直身體後沉吟片刻,「你來自大燕,且是要與本王成敵?就是不知是你個人之意,還是大燕要與盛凌開戰?」
「聽說泰成王在盛凌隻手遮天,作為皇后父親說一不二。大燕若與盛凌開戰,打頭陣的會是泰親王嗎?」
「本王這個年歲豈能帶兵上戰場?就是兩國開戰免不了生靈塗炭,聽聞大燕內部亂子剛剛平息,這個時候開戰不明智吧。」
之一似笑非笑,這老頭剛剛還挺緊張的,這會兒說起正事來倒是一改態度。
顯而易見,他剛剛所謂的為女兒著急也不是全心全意,不及利益。
用手裡的繡春刀點了點地面,「這地底下的東西我很感興趣,王爺若是拱手相讓咱們今日可不見血。
若王爺不舍,那您怕是今日要留在這裡了。這麼大年歲死於荒郊野地,你那皇后女兒怕是會傷心吧。」
「你……」
朱獻難以置信她一個少女敢這般大放厥詞。
看著他想輕視又不敢輕視的樣子,之一很好奇他真的是那種擁有大智謀的人嗎?
謀害慕乾的會是他?
眼睛掃過那些帶刀的人,她只是輕蔑的一掃。
穩坐於此八風不動,只看那老頭站在當下,給他思考的時間。
當然了,她希望他能特別有骨氣的說不讓,然後大打出手。
然而讓她失望了,朱獻也不知想到了什麼,後退一步又朝身後的人揮了揮手。
「你若想要此地便給你吧。」
話落,他轉身欲走。
之一又拿著刀敲了敲地面,「這地底下的金子怕是也沒多少了,王爺開採了這麼多年想必積攢了不少,不知可否勻一些來啊?」
朱獻沒答,那太監受不了了,「你別欺人太甚!」
之一輕笑,「王爺,你的女兒阿越是郡主嗎?」
「是。」
朱獻看著黑夜,應聲。
她點了點頭,「我父親是大燕英國公長子慕乾,曾任西關守將。我的母親沒有姓名不知來歷,藏在夜臨鎮的一個小院子裡。
十七年前他們二人先後去世,皆是被人所殺。
我現在是大燕太子妃,任誅邪使可調遣大燕境內都司府兵。
現在,我便要帶兵殺入盛凌為父報仇。」
朱獻猛地回過身看她,雙目瞪大,「你……你父親是慕乾?」
「我父親是你害死的吧。因為這金礦,他是個不會被收買的人,礙著了你挖金的大業。」
聽她說完,朱獻整個人變得激動不已。
向前兩步仔細盯著她的臉,復又後退兩步,「阿越她……她是被誰害死的?」
「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。只不過,要害我娘的人至今還在呢,前幾天便在夜臨鎮遇上了。
那些女人說奉皇后娘娘之命來殺我,王爺知道我說的是誰吧。」
朱獻豈能不知啊。
大概是站不住了,那太監急匆匆搬來一把椅子,老頭坐下唉聲嘆氣。
之一用繡春刀敲打地面,看這老頭的樣子像是痛心疾首,但她覺著他就是演戲。
自己的一個女兒害另外一個女兒,他真的不知道?
「阿越當年是要嫁給太子做太子妃的,可……她姐姐阿平更想得到那個位置,她們二人私下裡鬧得十分不愉快。
後來不知怎的,阿越忽然說她不嫁了,她們姐妹也和好了。
哪知道她忽然有一天就不見了,留下書信說是與心上人遠走高飛叫本王切莫去尋找。」
他說著,傷痛愈甚。
之一歪頭看他,「你信嗎?」
「本王……本王緣何不信?阿越她從小便有自己的主意,執拗起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。
她走了之後本王都氣病了,是阿平派人去好一通尋找,但最終也沒找到。」
說的真像那麼回事兒,之一看著他不由輕輕的笑,「那麼現如今皇后派人來殺我又是怎麼回事兒呢?王爺覺著她是不是想送我這個外甥女早日去地底下見娘親啊。」
朱獻搖了搖頭,他已經明白了,阿越當初離開家並非是什麼跟人私奔,而是別人逼迫。
那個逼迫的人是誰再清楚不過,他另外一個女兒,當今皇后。
之一緩緩的把刀抽了出來,「王爺還沒回答我,是不是你害死的我父親?」
「你要為他報仇,甚至不惜殺害外公?」
「外公?」
之一嗤笑了一聲,驀地翻身而起手中繡春刀直奔他喉嚨。
朱獻的躲閃慢了半拍,但一直站在他旁邊的太監是個好手。
徒手接刀,與之一交手。
後方的護衛也立即行動起來。
就在這時,周遭躍出無數人影來,與之亂戰。
之一與那太監交手幾個回合,倒是意外於他功夫真是不錯。
而且,路數與之前在夜臨鎮交手的女子有些相似。
「你是盛凌皇后的人!」
「哼,還算有眼力!知你活著,被養在尼姑庵里。看來是有人撒謊了,遮掩了你真實的情況。
大燕太子妃?更留你不得。」
太監目露凶光,手成鷹爪直奔之一喉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