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下午，何彥文居然趕到了公司，他一直是三微電池的技術顧問，還是兼職顧問，這職位一直沒有變過，算是公司里除了保安外最穩定的人了。
「誒？何老師來了。」辦公室的人看到何彥文已經不稀奇了，何彥文經常一個月來個一兩次，因為最開始的實驗室的人開始叫何老師，後面的人都跟著叫了。
「昨天說工廠出了點問題，我今天趕過來看看。」何彥文辦公室放下行李就直奔生產中心。
現在生產中心裡，除了柴時良，柴時微和胡蝶也去了，除了生產問題，她覺得人員問題也得好好看一下，什麼樣的人才能在短短几個月能升值。
生產中心在工廠里，從科技園到生產中心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。
工廠的建廠地原本只是一個有點偏遠的村子，因為三微電池的建廠，帶動了當地的就業，去年財政撥款，再加上公司捐助，把進村的路修好了，之前要將近三個小時的路程，現在只要一個小時出頭就能到了。
何彥文到工廠的時候，門口已經沒有人圍著了，昨天小周傳來的照片還有十幾個村民在工廠前圍著。
工廠門衛看到他，熟練的打招呼，「何老師。」
「周叔！」產生線上的工段長周健鵬是門衛老周的兒子，從建廠就過來工作了。
「周叔，昨天他們圍著工廠，有沒有起衝突？」
「沒有！」周叔搖頭，「就是村里周麻子和周三兒糾集的一伙人，咱們廠一直喝的是村里引過來的水，咱們一共五十多號人哪有人生病。」
「周三兒就是想再回來工作。」周叔壓低了聲音，「何老師你跟良總得說說，千萬別松這個口子，上回的事沒找他麻煩，他就以為這事過去了，就他那號人要是回來了，遲早得給廠子惹麻煩。」
何彥文把手裡的茶葉遞給老周，「行，謝謝周叔提醒。」
「哎喲，何老師又給我帶茶葉，謝謝了。都是自己廠，自己家的事，我不上心誰上心。」周叔樂呵呵地接過茶葉。
周叔之前一直在外打工，兒子也在外面，大前年過年的時候聽說村里要建廠，他就和兒子合計不出去了，在家門口賺錢，晚上住自家，白天工廠有飯，晚上家裡有菜，沒什麼開銷，回家既陪孫子，還反而能存到錢。
何彥文剛轉身準備進去，周三兒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了，「何老師！」
周三兒高高瘦瘦的，跟個麻杆兒似的，他的力氣倒是挺大了，他一把就揪住了何彥文的背包，「何老師別走！別走！」
「我啊，周亮，周三兒！」周三兒咧嘴一笑，就是一口大黃牙，常年抽菸的一個標誌。
「原來是周亮啊，什麼事，今天怎麼到電池廠來了。」何彥文拽回自己的包。
周三兒嘿嘿一笑，直接開門見山，「何老師，我知道咱們廠現在遇到了點小危機，我周三兒也想給廠子出點力氣。」
何彥文，「電池廠能有什麼事。」
什麼事兒？難道何彥不是為污染的事來的?周三兒瞥了他一眼，眼珠一轉，「何老師，現在廠里遇到的事說大不大，說小不小，麻子哥現在還有和記者有些聯繫，電池廠在我們村兒也幾年了，給我們村兒增加了收入，我們也不想工廠有不好的消息。」
何彥文扯了下唇角，「謝謝了，但是工廠現在沒有什麼事。」
周三兒還想說什麼，周叔就端著一個大茶缸出來了，他就泡個茶的功夫，周三兒就什麼時候竄出來了。
「周三兒！你怎麼又來了！」周叔大聲呵斥。
「哎喲，周叔，我找何老師有點事，今天沒你什麼事。」周三兒吊兒郎當的樣子，一點也不把周叔放在眼裡，朝他擺擺手，讓他走遠一點。
周叔將何彥文往裡面一推，周三兒想要跟進去，周叔一步就攔住他了，指著地上的電動大門地軌，「不能過界了，我們工廠的規矩，不是員工不能進。」
周三兒雙手攥了下拳頭，牙關咬緊，只能看著何彥文進去了。
周三兒陰婺的眼盯著周叔半晌後，咧著大黃牙陰笑了兩聲，「周叔好樣的，自家村子周家人不幫，專門幫外人，你覺得這群人能在村里一輩子嗎，你的子子孫孫以後不在村里住了嗎。」
周叔皺著眉呵斥，「從小你就不學好，現在還威脅你周叔了！你以為你爸走了，現在就沒人能管得了你了嗎！」
周三兒沒有回他話，只是冷哼一聲就走了。
何彥文還沒走到二樓，在樓梯間就聽到柴時微的聲音，「工廠的人事任命就這麼隨意嗎？」
樓梯口的會議室玻璃門是敞開的，會議室里，除了柴時微，胡蝶，生產副總張華仁，還有生產主管曹興明，小組長楊麗梅，周波。
會議里一片寂靜，只有輕微的呼吸聲。
何彥文進來打破了寂靜，「怎麼了這是。」
柴時微只是回頭看了一眼何彥文就轉了回去，沒有回答他。
胡蝶跟何彥文打了聲招呼，「何老師。」
「我現在就想知道，生產中心的升職標準是什麼？」柴時微敲了敲桌面。
「曹興明，一問三不知，昨天在總部什麼也說不上來，昨天回來了也沒有做功課嗎？今天還是一問三不知，你在生產中心是幹什麼的，來喝茶的嗎？」
「這次的污水事件就是你們生產中心的問題，責任到人了嗎？相關的負責人到位了嗎？安全手冊是擺設嗎，還有那麼多代簽字，誰代的？」
「還有生產設備定期體檢，都做了嗎，今天在二號生產線我都看到了，安全閥都生鏽了，公司有設備更換專款，錢都用在哪裡去了？！」
「是不是這次沒有污染的引火線，下次我發現問題是不是要等我們廠爆炸了，發現人員傷亡了才能發現問題？！」
「每次的會議，安全都是主題之一！說多了讓你們煩了是不是，還是都當耳旁風了！」
這是何彥文鮮少看到柴時微發火，上一世都是和他發火，這一世，兩個人都成了兩條軌道了，她現在的情緒穩定，能用錢解決的事都難以讓她生氣，只有錢解決不了了，才大發雷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