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挽秋率先開口,「你慢慢說,怎麼了?」
小廝將頭垂得很低,「秦小公子和磊少爺在後院玩耍時,不小心傷到了…」
老太太稍稍鬆了一口氣,「他們是同窗好友,男孩子在一起打打鬧鬧也正常,受傷了請府醫過來看看就是!」
陸承恩卻是面色一肅,因為自己的頂頭上司就是秦家的人,「怎麼會受傷了?嚴不嚴重?」
「好像是因為搶楠樹果實!」小廝掃了眼各個主子的臉色,這才敢接著道:「秦小公子爬上楠樹搶果子,磊少爺便把梯子撤了,用石頭砸他,結果秦小公子不慎從樹上跌落…瞎了一隻眼睛!」
「什麼?」
陸承恩猛然站起。
老太太甚至又追問了一遍,「你的意思是,磊哥兒害秦小公子瞎了一隻眼睛?」
小廝艱難點頭。
老太太只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,身子差點沒站穩。
陸承恩則立刻往後院走去。
雖然自己上次和林宸宸被那麼多人堵在床上,鬧出了不小的醜聞,但那頂多被人笑話一陣。
可若秦家小公子在陸家瞎了一隻眼睛,便結結實實地得罪了秦家!
那自己日後在官場上,絕沒有好果子吃!
老太太跌坐在椅子上緩了半晌,掃了眼在場眾人。
一旁的王夫人等人均個個不知所措,只有池挽秋依舊十分鎮定。
老太太暗罵自己一聲越活越沒出息,也強行定了定心神。
「祖母不要擔心,我們還是先過去看看再說。」池挽秋面色平靜道。
她當然淡定,因為她根本不在乎。
只是有些惋惜。
雖然池家和秦家不睦,但那秦小公子今年剛奪得鄉試第二名,未來也是有前途的。
若真是瞎了一隻眼睛,以後的人生都得被毀了!
就這樣,老太太帶著眾位女眷,也趕到了後院的花園。
就見孫姨娘抱著昏迷過去的陸承磊,坐在那痛哭不已。
她今日本來沒去前院參加周歲宴,可卻突然收到消息,說自己兒子闖了禍。
等急急忙忙趕來後,正看見秦有為用腳踩在了自己兒子的右手上,自己兒子倒在地上哀嚎不止!
這人怎麼敢在陸家如此放肆?
池挽秋特意掃了一眼周圍,詫異的發現二叔不在,可自己之前明明瞧見二叔出來了啊?
府醫正在給秦遙包紮傷口,「秦小公子的左眼剛才被楠樹藤抽了,那楠樹本就滿是荊棘,又帶著輕微的毒素,這隻眼睛恐怕是廢了。」
「至於磊少爺,手腕處的骨頭已經斷了,即便好好養著,日後提筆寫字可能也不會那麼穩了!」
陸承恩心裡「咯噔」了一聲,看了眼因傷勢過重已經昏迷過去的秦遙。
這下可怎麼辦?
而孫姨娘更多的則是心疼自己兒子,憤怒的看向秦有為。
「秦小公子是自己非要爬上樹的,沒人逼他!即便瞎了一隻眼睛那也是自找的,與我兒子什麼關係?你居然就把我兒的手腕踩斷了!」
「他還只是個孩子啊!你用得著下手這麼狠嗎?」
秦有為嗤笑一聲,冷冷看向她:
「孩子?你輕飄飄一句話就可以免去他犯下的過錯嗎?秦遙可是我們秦家傾注多少心血才培養出來的少年英才,前途光明!如今他的一隻眼睛就因為你兒子的一時胡鬧瞎了,恐怕這輩子都完了!」
說完,他又看向陸承恩,「陸小將軍,你應該也知道這兩人是同窗學子,而這次鄉試中,我家秦遙榜上有名,陸承磊卻落榜,誰能保證你們陸家這位小少爺不是因為嫉妒才弄瞎了秦遙的眼睛?今天這事兒絕不可能就這麼算了!」
「你!」孫姨娘已經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聽他這麼咄咄逼人,氣得咬碎銀牙。
陸承恩的臉色也極其難看,心裡暗罵陸承磊這個不省心的,怎麼一天到晚就知道惹禍!
他只能陪著小心,歉意道:「秦公子息怒,是我陸家教子無方,過些日子定會帶著磊哥兒親自上門賠罪!」
秦有為鐵青著臉,明顯著余怒未消。
這時,池挽秋也走了過來,來到他面前,頗有誠意道:
「不僅如此,陸家會承擔秦小公子所有的治療費用,包括需要的各種名貴藥材和日後的保養品,陸家定會全力支持!」
秦有為聞言,怒意更甚,「難道我們秦家缺這點兒銀子嗎?」
「那秦公子想要如何?」池挽秋無奈,半真半假地道:「總不能讓我們磊哥兒也把眼睛賠給你吧!」
老太太這時也走了過來,「秦公子,秦遙在我們陸家受傷的確是事實,但他眼睛瞎了是自己不小心受的傷,可我們家磊哥兒的手腕骨卻是你有意報復踩斷的,難道這樣還不夠嗎?」
老太太本就是陸家主心骨,說話最有分量,而且又是長輩。
秦有為雖是秦家嫡系一脈,但他現在畢竟還不是官身。
王夫人也難得壯著膽子過來勸,「是啊,現在趕緊為秦小公子醫治才是正事!」
秦有為此時即便再憤怒,也只能咽下,「你們人多,我說不過你們!但陸老夫人,你家老太爺在世時,頗有仁義之名,如今家中小輩養而不教,真是有負老太爺當年的盛名!」
「我勸你們還是嚴加管教,免得日後再惹出什麼禍事來,連累得你們整個陸家永世不得翻身!」
秦有為撂下這句狠話,便讓小廝抬著秦遙走了。
今天事情鬧成這樣,宴會上的其他人彼此對視一眼,也紛紛告辭離開。
還未等出陸家大門,便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。
「陸家這一陣子到底是怎麼了?不是鬧笑話就是出亂子!」
「商賈出身,到底是家風不正,能得一時榮華,卻不能長久!」
「聽說秦遙在秦家很受寵的,這下陸家可是得罪了秦家,以後陸家再有邀請我可不敢來了!」
眾人不免唏噓。
但也有愛瞧熱鬧的,「你們不敢來,我來!不信咱們打個賭,下次如果再有宴會,指不定會鬧出更大的笑話來呢!」
而她們之間的對話,陸家已經顧不得了。
池挽秋先將二叔送去客房,畢竟下午還要等那位修先生來看腿傷。
這邊又安頓好誠哥兒,才趕去了泰安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