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如此默契

  這女子的口齒也忒伶俐了些,三言兩語就讓在場眾人聽了個明白,場上立刻議論起來。

  這麼大的熱鬧,唯獨一個人沒有理會。

  那就是陸九淵!

  他對場中發生的事並不感興趣,注意力始終都在池挽秋身上,所以發現了很有意思的事。

  池挽秋面上雖和眾人一樣露出震驚,但嘴角一直在偷笑!

  這讓陸九淵大為困惑,努力思索著原因。

  而場中現在已經亂成了一團,特別是孟香!

  她猛然站起,歇斯底里地沖那女子喊道:「你胡說什麼?我根本不認識你!」

  可眼神卻是求助般的看向了陸承恩。

  陸承恩更是心急,這事若是坐實了,自己恐怕升遷無望。

  老夫人一跺手中拐杖,「哪裡來的賤婦,滿口胡言!給我堵住她的嘴!」

  侍衛們這才將那女子的嘴封住。

  「你們幹什麼?放開我…嗚嗚嗚…」

  那女子被侍衛鉗制著,眼看就要被拖下去了。

  池挽秋有些心急,立刻看向旁邊。

  果然,那人開口了。

  「慢著!」

  康懷安緩步走出,面色冷峻。

  「康大人這是何意?」

  陸承恩心裡急,面上卻要儘量維持鎮定。

  「陸小將軍,你也知道我是做什麼的,方才那女子口口聲聲說著殺人滅口,此地屬京兆尹勢力管轄,本官自然要查個清楚!」

  康懷安本就是公正廉潔之人,再加上今日這樣的場合,那麼多雙眼睛瞧著。

  事情若這樣遮掩過去,那他這京兆尹豈不是吃乾飯的?

  陸承恩被氣得臉色鐵青。

  池挽秋微微勾唇,看來計劃很順利嘛!

  她偷偷向身後兩個丫鬟使眼色,示意她們等下別忘了配合自己。

  然後一步跨出,用手指了指陸承恩,又指了指孟香,聲音悽厲:

  「想不到,你們二人竟聯合起來騙我!你們!」

  她捧著心口,似乎受到了重大打擊。

  然後當著眾人的面,身子直挺挺向後倒去。

  眾人一陣驚呼。

  可池挽秋沒有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,一雙手穩穩接住了她。

  咦?

  她以為自己至少得摔一跤,才能唱好這場苦肉計!

  「少夫人,你這是怎麼了?」

  有人在她耳畔呼喚,這聲音好像是…陸九淵?

  她想要偷偷睜開眼睛瞧瞧,陸九淵卻適時用手擋住了她。

  池挽秋閉著雙眼,清晰地感覺到那雙手將她小心放到了地上。

  似乎怕她受涼,另一隻手特意放在了她身下墊著,暖和又踏實。

  就聽陸九淵那熟悉的聲音,大聲哭喊著:「少夫人,我們知道你受了委屈,自從嫁入陸家,你一個人操持府里大小事務,好不容易等到將軍旗開得勝,還要照顧他那懷孕的外室!」

  「少夫人你可是堂堂內閣首輔之女,如今,竟要與一個青樓賤籍女子共侍一夫,以後哪還有臉出門見人?這是對你的羞辱!是對池家的羞辱啊!」

  「雖然將軍他薄情寡義,非要挪用修建祠堂的錢給他的小妾修院子,但他到底是你的夫君!你要體諒他啊!」

  池挽秋:「……」

  天啊,陸九淵一直這樣能說會道嗎?以前怎麼沒發現!

  景春、景冬更是驚掉了下巴,兩人對視一眼。

  陸九淵說的都是她們的詞啊!

  臨出門前,少夫人特意交代過,在她暈倒後,便將她受過的委屈全都大聲說出來。

  「你們還愣著幹什麼?」陸九淵焦急地看了那兩丫頭一眼,「還不將少夫人抬回去看大夫?她一定是怒火攻心,傷了身子!」

  景春、景冬這才回過神來。

  就這樣,池挽秋感覺自己被人用軟床抬著,直接送上了馬車。

  至於後面的爛攤子怎麼收拾,那她就管不著了。

  後來,還是景冬像說書一樣,將那天后面的事情說了一遍。

  據說當陸九淵說完那些話後,陸承恩的臉色難看之極!

  場中更是一片混亂,該送醫的送醫,該送官的送官。

  好像當時陸家的人還攔著,不讓京兆尹扣下那位自稱是孟氏親姨母的女子。

  可人最後還是被帶走了,已經送到衙門做了筆錄。

  至於那第九聲鐘響,就在這樣的局面下草草結束。

  孟香乃是青樓女子所生的事情立刻傳開了,還有她在陸家是如何的囂張跋扈,非要爭奪管家權。

  她的名聲本就不好,現在更是臭上加臭。

  還有陸承恩之前挪用修祠堂的錢,給孟氏修院子的事情也傳開了。

  眾人都罵他是不孝!色迷心竅!

  當然了,還有陸家少夫人被氣到暈厥的事情,也傳開了。

  人家可是名副其實的京都貴女,卻被騙著和賤籍女子同住一個屋檐下,互稱姐妹。

  而且還要她這個正妻去照顧懷著身孕的妾室,給她修院子!

  可憐了那無辜的陸家少夫人,被夫家這樣欺辱,簡直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!

  這事放在任何一個世家眼中,都是種莫大的羞辱!

  看來陸家到底出身商賈,家風不正!

  反正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,光是一個陸家,就能為大半個京都的老百姓提供茶餘飯後的笑料了!

  而池挽秋自從當眾暈倒被送回陸家後,便稱病不出,誰都不見。

  但她怎麼可能清靜的了?

  特別是王夫人,一天能來兩三次。

  這個婆婆對自己還可以,池挽秋決定見上一面。

  「挽秋,你身子怎麼樣?」王夫人關切道。

  池挽秋嘆息一聲,面色憂傷。

  倒是身後的景春上前搭話,「我家主子這幾天一直都沒吃好飯,夜裡更是獨自坐在榻上垂淚。」

  說完,池挽秋十分應景的留下了兩行清淚。

  「母親,你也知道的,我從小傾慕將軍,事事以他為先,哪怕他帶回一個外室,我也盡心盡力地照顧她們母子,可將軍當日和我保證過,那女子出身清白,卻不想,他竟將我騙得這樣苦!」

  她一邊說,眼淚嘩嘩地往下流。

  王夫人看著都揪心,自己這兒媳一向是驕傲的,何時在人前哭成這個模樣?

  定是傷心到了極致!

  再想想老夫人要她過來勸的那些話,頓時都有些說不出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