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挽秋無所謂地聳肩:「還好吧!」
她現在對陸承恩早已談不上愛,也沒了恨。
因為,對方沒幾年可活的了!
在陸九淵離開時,池挽秋想了想,讓一個小廝跟著過去了。
一方面幫陸九淵敷背上的藥,另一方面,就暫時留在他身邊照顧也好。
陸承恩正好這時也進來了,與他擦肩而過。
屋中,池挽秋只淡淡坐在那裡品著茶。
陸承恩負手而立看向她,似乎一時還沒適應這樣的疏離。
畢竟之前只要他踏進院子,還未進屋,池挽秋便笑著迎出來了。
「將軍怎麼有空來了?」池挽秋面無表情道。
陸承恩摸摸鼻子,他今天可是來求人家的,總要放低姿態,可還不太適應這種沒話找話的開場白。
在察覺屋中有淡淡的藥香後,這才順嘴問道:「你病了?」
「皮外傷,府醫已經給我和小九上過藥了。」
陸承恩這才想起剛才進來時碰到的人,對方的身份都有些模糊了。
在他印象里,那孩子就只在祖父身邊見過幾次。
屋中沉默半晌。
「你吃了嗎?」陸承恩乾巴巴地問道。
池挽秋掃他一眼,「將軍,有話不妨直言。」
不用鋪墊這麼多。
陸承恩面色有些不悅,自己難得想和她培養一下感情,掃興!
「快中秋了,家裡今年有品蟹宴,我想咱們一起去邀請岳丈大人來一趟。」
「不用了!」
池挽秋一口回絕。
陸承恩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「你說什麼?」
池挽秋蹙眉,莫非自己下的藥見效太快,他耳朵都開始聾了?
「我說不用了!過些日子,我兄長和二叔他們也回來,中秋正是一家子團聚的時候,不方便有外人在場。」
陸承恩的臉色難看,儘量壓著怒火,「挽秋,我知道近些日子的確是委屈你了,但咱們畢竟是一家人,我也不會……」
他說著,想要與池挽秋親近,伸手去握對方的手。
剛碰,池挽秋就像粘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,立刻將他甩了出去。
「將軍再這麼動手動腳的,我可叫孟姑娘過來了!」池挽秋嚴厲斥責。
這一刻,陸承恩臉上的表情堪稱精彩。
但他很快鎮定下來,繼續道:「不過吃頓飯,讓我在岳父面前儘儘孝心也好!」
池挽秋可是沒了好臉色,「池家每年吃的螃蟹都是澄湖的貢品,肉質緊實肥美,若來了陸家,只怕吃不慣。」
池家每年都是陛下賞賜的貢品,哪怕陸家再有錢也買不到。
陸承恩「砰」一下站起身來。
這話什麼意思?分明就是瞧不起他們陸家!
枉他今日親自過來,好言好語地勸說,這池挽秋真是不識抬舉!
「既然你不願意,那就算了!」
陸承恩氣性倒是不小,扭頭就走。
池挽秋不由得冷笑,他第一天知道池家看不起陸家嗎?
也是,之前有自己從中調和,很多話也儘量委婉,就是怕傷了他的自尊。
不過以後,她會叫陸承恩看清楚,他們雙方到底有多大的差距!
…
陸九淵躺在自己屋子裡,一旁的小廝正在幫他上藥。
微涼的藥膏碰到傷口時,激得他起一身雞皮疙瘩,但卻一聲都不吭。
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
「回少爺,小人名叫趙瀾。」
趙瀾一看就是個心細的,包紮傷口時,一邊注意著不會撕扯傷口,一邊還要掌握力道將繃帶壓緊。
這樣的小廝大多是家族裡花了精力調教出來的,輕易不會給人。
陸九淵暗自觀察著,什麼也沒說什麼。
這時,門外又有人來了。
原來是景冬,她手裡抱著幾個盒子,笑眯眯道:「九淵少爺,這是少夫人讓我送過來的。」
盒子打開,裡面是各種溫和的補品。
「少夫人說您太瘦了,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,要注意營養!」
趙瀾立刻將東西收好。
「替我多謝少夫人!」陸九淵沖她笑了笑。
在送走景冬後,陸九淵再次陷入思索。
為什麼呢?
為什麼池挽秋會突然對他這麼好?
經驗告訴他,無緣無故掉下來的餡餅,一般都是有毒的。
可是,難得這世上有人和自己有了聯繫。
除了老太爺,他還從沒被人這樣照顧過。
曾經一度,他會想,自己若哪一天死了,這府里應該都沒有人會留意到。
總之,不管池挽秋是否圖些什麼,他都想儘量讓自己變得有價值些。
…
另一頭的陸承恩則直接回了棲凉院,並未像以往那樣去找孟香。
其實白天處理了丁三的事情後,兩人在回來的路上就有些賭氣。
孟香生氣陸承恩不幫自己說兩句好話,根本不站在她的立場上替她著想,還和陸家人一起欺負她。
陸承恩覺得孟香實在是不知輕重,無論是香皂鋪子還是掌家權的事情,都是她自己沒做好,自己頂著陸家上下所有人的壓力站在她這邊,居然還落了個埋怨。
畢竟他們兩個從小生長的環境就不一樣,在沒有人打擾的邊關還可以你儂我儂。
現在,剛沾了些煙火氣,很多矛盾就暴露出來了。
兩人都對彼此生了些不滿,暗自鬥氣。
不過,孟香下午在園子裡閒逛時,可聽到不少人在背地裡埋怨她。
於是,她率先去找陸承恩。
到了棲凉院門口,不等人通傳,「咣當」,一把推開了房門。
「你懂點規矩!」陸承恩皺著眉掃了她一眼。
孟香又故意大聲地將門合上,氣勢洶洶來到他面前,「我受了這麼大的委屈,你都不說心疼我?」
陸承恩剛剛在池挽秋那受了挫,心裡正鬱悶,繼續低頭寫自己的請帖。
「陸承恩!」
孟香見他忽視自己,覺得他心裡根本沒有自己,直接衝過去奪過對方手中剛寫好的請帖,一把就撕爛了。
「你這又是發什麼瘋?」陸承恩怒道。
「你居然這麼說我!」
孟香委屈地看著他,鼻子一酸,眼睛立刻就紅了。
他們曾在一起經歷了生死,患難與共。
這才半年,對方就變心了嗎?
「你們男人果然是大豬蹄子!你答應過我什麼你都忘了嗎?你說過會對我好一輩子的!」
孟香直接撒潑,奪過桌上的墨台等物砸了個稀碎,更是在那份請帖上重重踩了幾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