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7章 繁華背後

  穆卿綰眼睛轉了轉,「我缺錢,想出去找工作。」

  以前娘還在的時候,都是娘在外面替人作畫。

  現在,她也總得養活自己,這個理由很充分!

  池挽秋並沒有立刻答覆,「不要在這裡站著了,進去再說。」

  穆卿綰立刻聽話的跟著進去。

  等池挽秋坐下後,她才靜靜站在一旁。

  池挽秋的眉頭皺得更深了,「坐吧,我不習慣和站著的人面對面說話。」

  「好。」

  穆卿綰縮手縮腳地坐著。

  池挽秋感覺她還是很緊張,便主動開口:「我今天去了唐氏綢緞莊,你好像和他們家的姑娘唐歡很熟吧?」

  穆卿綰立刻站起回話,「是,她每年生辰都會請母親過去畫一幅小像,一來二去就熟悉了。」

  池挽秋想著關於唐家的資料。

  唐家是開綢緞莊的,家裡就唐歡一個獨女,自然是父母寵愛著長大。

  家裡的生意以後也是要她來接管的,從今年開始,便有意讓她接觸家族生意。

  池挽秋又讓人將今天從唐家帶回的雲錦拿進來,想著等下讓穆卿綰帶回去幾匹。

  「這唐家的雲錦的確是漂亮,運用五色彩絲織出圖案花紋,我看著並不比我們陸家的差!」

  穆卿綰也仔細瞧著,上手輕輕一摸,微涼,精美而華麗,「京都沒有這種嗎?」

  池挽秋搖頭,又一嘆:「所以說可惜,現在京里的那些達官顯貴都見不到雲錦,市場都讓陸家給壟斷了!」

  穆卿綰愣住,有些欲言又止。

  在她眼裡,池挽秋就是妥妥的陸家人啊,可怎麼感覺話說得有些不高興呢?

  池挽秋放下綢緞,這時才主動問起關於擔保的事。

  穆卿綰這時已經稍微放鬆了些,又將脂硯齋和自己要去做學徒的事,大致講述了一遍。

  池挽秋聽罷,歪著腦袋想了一會,「這樣吧,我在城南有一間小院子,等下讓景冬帶你去簽一份租賃文契!就當做你在我這租了房子!」

  穆卿綰聽後千恩萬謝,終於是鬆了一口氣。

  她沒有再多打擾,識趣的離開了。

  池挽秋立刻吩咐人,「去那個脂硯齋查查,看是否有可疑的地方!」

  她則低頭繼續細看著手中的雲錦。

  景春看著她提筆在雲錦的綢緞上比劃了半天,似乎在苦思冥想。

  「夫人這是幹什麼?」

  池挽秋咬著筆頭,「馬上就是夏貢了,朝廷又該採買夏季的新料子了,多少人都躍躍欲試!」

  按照往年的規定,這些事都是由陸家負責牽頭,畢竟只有陸家是在京都有關係的。

  今天在追月樓時,大家就是因為這件事向她試探口風。

  池挽秋是有意結識唐家,便順勢幫了他們一把,算個人情。

  畢竟這裡不是京都,無論做什麼事,身邊都最好有個本地人。

  「夫人,你都忙了一天了,還是歇歇吧!」景春難免心疼。

  池挽秋這才注意到,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來。

  從京都趕到九江,一路就是快馬加鞭,本就勞累。

  而到了九江之後,更沒有得閒,緊著調查殺害林家的兇手,一邊還要派人找陸九淵。

  她還真是有些累了。

  這時,手下將關於脂硯齋的資料送過來了。

  時間倉促,也已經標明了脂硯齋的大致經營範圍、幕後老闆和發家起源等。

  想要了解得更詳細,只能再等等。

  池挽秋翻了一下,發現前樓是書齋外,後面還可以住宿,有特殊的溫泉。

  而且,一律只接待女客。

  這倒是挺新奇的!

  池挽秋難得被勾起了興致,今天也想好好休息一下。

  「景春,準備馬車,咱們去一趟脂硯齋,看看它到底是什麼樣子的!」

  …

  片刻後,池挽秋便乘坐馬車出了門。

  在車裡伸了幾個懶腰,有些期待等下能好好泡個溫泉,休息一下!

  她並不想太過招搖,只坐了普通馬車。

  特意讓馬車便繞過熱鬧的市坊,一路順著渡河向南而行。

  這些日子一直住在驛站,她想趁著有空去看看普通百姓居多的南城。

  池挽秋還在擔心,沿著繁華的渡河找到一處較為破敗貧窮的居民會比較困難,可當她親眼看到渡河兩旁那成群結隊的難民時,是徹底驚住了。

  這些人或攜家帶口,或孤身一人,大多瘦骨嶙峋、面黃肌瘦,一看就是逃難過來的。

  池挽秋真是太天真了,兩國多年交戰,留下的必定是滿目瘡痍,馬車所過之處遇見的都是飽受戰爭摧殘的人們。

  一直呆在京都里的她,哪能想像到,外邊的這群百姓竟這般悽慘!

  整整四、五年的戰亂,大齊和北狄耗了這麼久,再不將他們趕出去,百姓根本沒辦法休養生息。

  池挽秋原本還在想,自己只要幫忙籌措軍餉就行了。

  如今看來,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。

  這時,池挽秋突然在人群中看見了個不起眼的身影,有個小孩子坐在一個女子身旁,一大一小,兩個身影相互依偎著。

  可她分明看見了那女子身上已經盤旋了好幾隻屍蠅,一隻弓箭的箭頭突兀的插在女子身上,昭示了她死亡的原因。

  池挽秋立刻撩起車簾,讓馬車停下。

  見她要下馬車,景春面露難色,「夫人,這一帶流寇很多,實在危險,您還是不要下來了。」

  池挽秋神色有些猶豫,知道這裡並不是京城。

  就在她打退堂鼓時,不知怎的,那個孩子忽然抬頭,看向了馬車這邊。

  小小瘦瘦的一個孩子,臉上滿是泥垢,也分不清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,可那雙眼睛異常清澈。

  池挽秋腦海中想要退縮的想法立刻消弭了,她看了眼景春,示意對方不要擔心。

  然後特意回馬車上換了身不那麼扎眼的粗布衣衫,這才走下馬車來到那個孩子身旁。

  待近了一看,那孩子身旁的女子果然面色灰敗,早已死去多時。

  正是盛夏時節,屍體已經散發出了陣陣惡臭。

  池挽秋蹲下身子,平視著那個孩子,指著他身旁的女子問道:「這是你母親嗎?」

  孩子抬頭看向她,可反應似乎顯得有些遲緩,既沒點頭也沒搖頭,有些呆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