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承恩很是意外,「怎麼是他?」
老太太繼續道:「不僅如此,今天在秦家,就是小九親自送挽秋過去的!挽秋之所以能從劫匪刀下逃過一劫,也是因為遇到了他!」
陸承恩的目光變得更加複雜,「那他…應該會幫咱們吧?」
這話他連問的時候都猶猶豫豫。
果然,陸鯤嗤笑一聲,「你看到林宸宸頭上的傷了嗎?那就是拜陸九淵所賜,理由是她對池挽秋不敬!」
老太太輕輕閉上了眼。
誰能想到呢?短短兩年的功夫,陸九淵的變化就這樣大!
當初把國子監的名額從他手上搶過來時,還以為能斷了他的前途。
哪怕他讀書再有天賦,沒有名師指點,也就漸漸泯然眾人了。
誰承想,他居然掉頭去參軍了!
如今,雛鳥就已經蛻變成了雄鷹!
老太太說不後悔是不可能的,早知如此,當初就對他再好一點了!
結果現在呢?
陸九淵對陸家是一點感情都沒有,這些年之所以得了賞賜送回陸家,那也完全是衝著池挽秋。
現在池挽秋在陸家受這麼大的委屈,他會向著誰?
陸承恩面露苦澀,同朝為官,又都是武將。
他幾乎是看著陸九淵一步步成長起來,速度實在太驚人了!
「如此看來,林家的事情是一定會被報到陛下那裡的,要不,趕緊給林宸宸一份休書,至少要讓陛下看到咱們的態度?」
林宸宸還跪在地上,瞬間感到兩道幽深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,嚇得她渾身直冒冷汗。
趕緊跪爬到老太太腳下,「祖母!」
她拉著老太太褲腳的指節都泛白了,拼命哀求著,懷中的孩子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,哇哇的哭了起來。
老太太面色凜然,思前想後還是輕嘆了一聲,「安哥兒還這么小,不能沒有親生母親照顧啊!」
陸鯤一皺眉,「娘,你可不能優柔寡斷啊!」
老太太此時已經恢復了冷靜,「林家那邊的事情暫時還沒有定論,如若真的窩藏了贓款,那些錢現在被藏在了哪裡?而且林家人都還沒有押解回京,不知罪名是否屬實,咱們可以先等一等!」
「當務之急,還是趕緊把挽秋接回來!」
她看向了陸承恩,語重心長道:「你知道現在外面的人都是怎麼說你的嗎?說你冷漠無情,虐待髮妻,又忘恩負義,愧對池家這些年的扶持!」
「你要是不趕緊把她哄好接回來,光外面的那些閒言碎語就夠你喝一壺的,還會連累了整個陸家的名聲!你大伯和秦家那邊的婚事都難免受阻!」
「你現在畢竟還在官場上,若真的激怒了池家,不用我說,你也應該知道是什麼後果!」
陸承恩一臉挫敗,有氣無力道:「我明白。」
他實在沒想到,自己一時意氣用事,會造成這種局面,也不知道池挽秋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了!
「等下我多帶些上好的藥材,去池家把她接回來!」
老太太這才點頭,「態度好些,哪怕是你岳父岳母打你一頓,你也給我受著!等他們出了氣,自然會好好開解挽秋,這天下沒有哪對父母是勸分不勸合的!」
「孫兒明白!」
…
棋盤街。
池挽秋好不容易勸走了母親,此時正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。
她本來想要睡一會兒,但傷口實在太痛了。
這種貫穿傷,哪怕已經敷了止痛的藥,都疼得她直冒冷汗。
迷迷糊糊間,腦子裡又開始想事情。
自己若真的決定和離,最擔心的還是長姐那邊!
看來,等腳上的傷好了,她得進宮一趟。
而且,聽說秦家那位新入宮的妃子也不是個善茬。
這兩年來,她可是時刻警惕著秦家。
很早之前,秦家就已經表現出要和陸家聯姻的態度了,可事情一直都拖著。
陸鯤為了討好秦家,暗中可是幫忙做了不少事。
但卻不是在京都內搞什麼買賣,而是將注意力都放在了九江航運。
池挽秋很是頭疼,這件事她已經暗中和二哥通了氣,現在工部那邊也一直在研究新型船隻的建造。
而且九江那邊還有林家人,以及他們私藏起的那批黃金!
八寶山上的事情,自己的確受了委屈,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林宸宸。
但林宸宸也只是個導火索,被林家藏起的黃金才是正事。
和北狄的仗還要打一陣兒,以後有的是用錢的地方!
池挽秋不由得按了按眉心,可能是想的事情太多,頭有些隱隱作痛。
「想什麼呢?想得這麼出神?」
一道幽幽的男子聲音,突兀的響起。
池挽秋嚇了一跳,立刻看向窗外。
陸九淵正站在院中,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。
穿著一身簡潔典雅的淺紫色常服,完全褪去了白天在宴會上的鋒芒。
夕陽的餘暉落在衣擺上,都顯得更加柔和了。
他明顯有些不好意思,「對不起啊,我不是故意不經通傳就進來的,全賴這個傢伙!」
他恨恨地朝旁邊踢了一腳。
池挽秋正納悶時,就見一個灰色的、毛茸茸的腦袋,從窗外探了進來。
「小灰!」她驚喜道。
小灰輕輕一躍就跳了進來,來到池挽秋身邊,趴在了她手旁蹭著。
池挽秋很開心,像小時候一樣用手撓著它的下巴。
果然,小灰舒服的眯起了眼睛,看起來還是老樣子。
但池挽秋明顯感覺它身上的氣場都變了,那眼神中的兇狠藏都藏不住。
現在任誰瞧見了它,都不會再聯想到它是一隻大狼狗了!
「小灰!」陸九淵呵斥一聲,拎著小灰的後脖子丟到了一旁,「你別碰到她身上的傷!」
池挽秋一笑。
陸九淵這才轉頭看向她,歉意道:
「小灰這兩年在我身邊都變野了,我剛到門外,正想讓人通傳,它倒是比我急,直接翻牆跳了進來!我怕它亂跑嚇著人,就追了進來!」
他說完,氣得又給了小灰一巴掌。
「沒關係。」池挽秋自然沒當回事兒,不過她還是很詫異,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?」
這個別院,她從未帶其他人來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