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,池挽秋面上笑得開心,「是啊,當時你泡茶的時候覺得沒滋味,偏偏喜歡這河中的香茶蓮心,我便特意等到它成熟了過來。」
「大船過於笨重,我便單獨撐了一條小船,親自過去收蓮心,結果當時船槳被水草絆住了,整條船都翻了。」
「我也掉進了水中,最後滿身狼狽的被岸上的景春等人撈上去,剛采的新鮮茶香蓮心也都沒了!」
陸承恩跟著她笑,「我當時還埋怨你笨,直接叫下人去采不就好了?你偏說親手採摘的更有心意!」
池挽秋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,「是啊,我就是蠢,只一味的付出,所以你才將我的存在當成了習慣,越來越不把我放在心裡了。」
「你當時見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為你犯蠢,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?特別滿足虛榮心?」
陸承恩的笑立時僵在了臉上。
池挽秋卻又笑了,「將軍不是說誠心與我賠罪嗎?」
然後一指那冰涼的河水,「證明給我看吧!」
陸承恩盯著她半晌,嘴角漸漸露出一抹苦笑,「是我答應向你賠罪的,我一定會做到!」
說罷,他一躍跳進了河水。
這個季節的河水是冰冷刺骨的,又因風大河面上被吹落的滿是落葉和灰塵。
陸承恩被凍得牙齒打顫,但依舊強撐著,抹了一把臉上的冰水。
「挽秋,以前都是你為我做傻事,現在換我來,只要你高興,我都願意去做!」
果然,就見池挽秋笑道:「承恩哥哥,你真是太讓我感動了!」
她連稱謂都改回了以前的暱稱,陸承恩心中一喜,這回自己能上岸了吧?
池挽秋朝他伸出一隻手,他剛想去拉。
可池挽秋卻突然收了回去,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腦門。
「我怎麼給忘了?承恩哥哥既然要與我道歉,自然是要拿出些誠意來的,這麼快就讓你上岸,豈不是糟蹋了你的一番心意?」
陸承恩:「……」
池挽秋:「景冬,我有點餓了,你去準備一個火鍋來,我一邊吃一邊與將軍聊聊天!」
景冬遲疑,「那將軍他?」
池挽秋粲然一笑,「承恩哥哥一定願意陪我,對不對?」
陸承恩當然得讓她看清自己的誠意,「也好,反正我不餓。」
就這樣,池挽秋在船上架起了熱騰騰的火鍋。
一邊涮著羊肉,一邊和船下泡著的陸承恩回憶往事,咯咯笑著。
陸承恩在冰水裡泡了半個多時辰,回府的當天夜裡就發起了高燒。
第二天,池挽秋便主動去探望他。
「承恩哥哥,你以後可千萬不能這樣作踐自己,你瞧你這一病,我看著能不難受嗎?」
她說得非常動容,面露關切。
陸承恩原本躺在床上頭疼得厲害,可剛剛有一陣的恍惚,感覺和池挽秋又回到了從前。
是不是他昨天的賠罪讓池挽秋心軟了?
池挽秋艱難地擠出了兩滴眼淚,「承恩哥哥,其實我心裡對你一直是有情的,只是我現在不敢了,我怕你又突然間拋下我不管!」
陸承恩立刻握著她的手,深情緩緩道:「你我青梅竹馬,這麼多年的感情,我心裡也是有你的。」
「真的?那你當初是真心愿意娶我?」
「當然!」陸承恩脫口道。
池挽秋不著痕跡地將手抽出來,「你這樣說,我就放心了!」
隨後又從身後取過自己拎來的食盒,打開。
「聽說你最近一直沒有好好吃飯,我便親自下了廚,快嘗嘗!」
陸承恩面露期待,「只要是你做的,我都喜歡!」
池挽秋小心翼翼地從食盒中將碗取出,又仔細地擦乾淨湯匙,「為了讓你能有些胃口,早點好起來,我可是起了個大早就開始煮呢!」
陸承恩好奇她做了什麼好吃的,探頭一看。
一碗白粥!
「這……」
池挽秋似乎怕他誤會,趕緊解釋,「府醫說了,你現在需要清淡的吃食,這米可是我一粒一粒選出來的,又清洗乾淨。」
「特別是煮粥的時候,千萬不能中途添水,否則不黏稠了!又怕它糊鍋底,我還要在旁邊不停的攪拌著。」
「這可不是一碗普通的白粥,這是我精心熬出來的白粥!你不喜歡嗎?」
陸承恩連忙點頭,「當然喜歡!」
他現在可是對池挽秋言聽計從,狼吞虎咽地吃下去,還不忘沖她亮了亮碗底。
池挽秋驚嘆,「哇,以前我變著花樣的給你做開胃菜,你都沒誇過,還說我做得難吃,原來,你是喜歡白粥啊!」
陸承恩乾笑不語。
之後,池挽秋天天讓人給他送白粥來。
終於,陸承恩的風寒徹底好了。
池挽秋便又迫不及待地拉著他出來,「承恩哥哥,我還有好多遺憾的事情當初你沒陪我一起做過,這次可不能拒絕啊!」
陸承恩看她終於變得像以前那樣粘自己,心裡也是一暖,包容的笑了笑,「好!」
兩人這次是順著永定河向上遊走去,那裡有一個鐘鼓樓,以前旁邊還有一家生意紅火的醉香居酒樓。
可惜這兩年生意被雍華台打壓,如今門庭冷清,早已不復當年繁華。
「承恩哥哥還記得嗎?每年上元節放花燈時,這城樓最高處都會懸掛一盞最亮的鴛鴦燈?」
陸承恩立刻接道:「那是醉香居特意準備的活動,誰若能站在門前,一箭射中那個花燈,醉香居便會送上最特殊的禮物!」
池挽秋用手撐著下巴,目中難得露出追憶。
每年燈會上,來永定河遊玩的少男少女都不計其數,最精彩的、最矚目的便是這場小遊戲了。
誰家公子射中後,若能將鴛鴦花燈送給傾慕的女子,身旁的人都會羨慕不已!
「承恩哥哥明明是自幼習武,善通騎射,可我每年求你,你都不搭理我!」池挽秋撅著嘴埋怨。
陸承恩一笑,知道她又開始耍小性子了,「好,今日我便成全你!」
池挽秋眼中都閃著興奮的光芒,「真的嗎?」
陸承恩立刻派人買了一盞華麗的花燈,懸掛在閣樓的最高處。
那裡離他們所在的地方有些距離,只能用兩石的重弓去射。
尋常人可能連弓都拉不動!
不過這也是必然的,若誰都能輕鬆將彩頭奪了去,人家辦這場比賽的意義何在呢?
「承恩哥哥快一點!」池挽秋等的很心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