跨進老夫人的院子,下人正拿著荊條準備打在李婉清的背上。
「住手!」阮氏放聲,不顧形象地奔向李婉清。
「母親。」李婉清被扶起身來,委屈至極,兩行清淚從眼角流下。
老夫人坐在一張梨花交椅上,老氣橫秋的臉上露出不滿情緒,眯起眼來,像極了話本中寫的惡毒婆母。
不是像,她如今就是。
「怎麼,我連教訓孫輩的權利都沒有了?阮氏,你要公然犯女戒嗎?」老夫人砰的一聲,將手中茶杯摔落在地,濺起的青瓷碎片落在阮氏的腳邊。
柳眉在一旁牽著頭上裹著紗布的兒子,李順安,刻意露出一臉可憐模樣,「姐姐,母親只不過對婉清小小懲罰一番,讓她知道欺負弟弟的錯罷了。」
「你這般做派,搞得她沒錯一樣。」
說著,她還悄悄掐了一下李順安的胳膊,讓他又哭出聲。
「你看看,我們順安都哭了這麼久了。」柳眉掩面,用帕子擦了擦絲毫不存在的眼淚。
阮氏站在院壩里,看見自家女兒膝蓋處的衣裙已經被地上的石子弄髒蹭破,火氣不打一處來。
眼前兩人倒像是真的母女一樣,同仇敵愾地針對她們。
想到以前在蘇城的時候,老夫人可是安分得不得了,入京之後,惡毒的真面目徹底顯露。
「不守婦道,竟然公然違抗婆母,按照規矩,我照樣可以打你!」老夫人眼神示意下人繼續他的動作,管他三七二十一,她看不慣阮氏這般自作清高的模樣。
分明就是瞧不起她這個老婆子,打她一頓,她才知道教訓,徹底交出管家的權利。
柳眉假惺惺地捂住三歲孩子的眼,眼裡分明帶著慶幸與得意。
「你敢?」阮氏護住李婉清,瞪著下人,直接吼道。
「有何不敢?給我打!」老夫人站起身來,被兩個丫鬟攙扶著,眼裡的狠意毫不掩飾,「三十鞭,一下都不能少!」
就在下人要動手的時候,一枚石子從遠處飛來,直接打在他的手腕上,荊條直接落在地上。
「誰?」
「嘖,本郡主還真是從未見過這種場面。」姜雲曦從院門慢悠悠走來,看著院中雜亂的一團,語調清幽至極。
之前幫軒轅珩拉攏朝廷人脈的時候,她拜訪了不少命官的夫人,見過不少妻妾不和,但還是頭一次遇見婆母公然鞭笞當家夫人。
「這是誰?」老夫人跟柳眉久居府中溫柔鄉,對於外界都是未知,只覺得眼前女子氣質非凡,就連她身邊的兩個丫鬟都長得極為標緻。
能用上這種丫鬟,她的身份可能也不簡單。
「清儀郡主。」阮氏看見了自己的希望,趕忙拉著李婉清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。
「郡主!」老夫人跟柳眉相看一眼,心底存著疑惑,這郡主怎麼會來她李家?
「見到郡主還不行禮?」青嫿站在前邊,不耐煩地瞪了眼前的兩人「這是要公然挑釁鎮北王府嗎?」
鎮北王府!
老夫人跟柳眉趕忙跪下「郡主萬安,臣婦有眼不識泰山,不識郡主尊容,還請見諒。」
「這倒是規矩了。」姜雲曦冷笑出聲,眉眼間凝著一層疏離的涼意,「適才的囂張去哪兒了?」
老夫人跟柳眉皆不敢抬起眼。
「本郡主還從未見過這般愚鈍之人。」姜雲曦抬起手,輕輕勾了勾指尖,綰秋便上前,給了柳眉兩耳光,打的極為響亮,直接嚇慘了一邊的老夫人。
甚至把阮氏也給驚住了。
「知道本郡主為何打你嗎?」
「臣婦,臣婦……」柳眉顫抖著身子,但是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,眼神四處瞟。
「僭越品級,以下犯上。」姜雲曦的嗓音細軟,卻難以忽視她身上的那股拒人千里的氣質,她如同看螻蟻一般,凝著地上跪著的兩人。
綰秋再次給了柳眉兩耳光,柳眉雙頰紅腫,嘴角滲出了血,淚水跟著湧出來。
「身為妾,敢自稱臣婦,怎麼,你有僭越夫人的心思?」青嫿點明了她,頓時,柳眉墜倒在地,雙頰感覺火辣辣的疼。
她在府中一向是跟阮氏平起平坐,甚至老爺要偏心她一些,所以,她便從未把阮氏放在眼裡。
今日,竟然被人拿了短處,這般懲罰。
她捏緊了雙手,心中憤恨,但又怕被打,所以一直忍耐著,等到老爺回府,為她主持公道。
這四巴掌,她絕對不會白受。
「本郡主此番前來本是感謝李夫人贈送的禮品,沒想到遇見這般晦氣的事情。」
「下次她們若是再犯,你大可書信一封傳到鎮北王府,看誰還敢放肆。」
姜雲曦雙手交於腹前,端正地站在院中,冷冷掃過地上的人。
「是,多謝郡主。」阮氏再次行禮,眼底閃過感激的淚光「請郡主去臣婦的院中小坐一會兒吧。」
「不用了。」姜雲曦轉身,青嫿將一個禮盒遞給阮氏後邊緊跟著離開。
回到馬車,綰秋有些不解。
「郡主,您為何要親自來走這一遭?這種收拾人的事情,完全可以交給奴婢。」
「我若是不親自來,你壓不住那兩個沒有見識的女人,況且,兩盒百年人參,還是得給她們一個面子。」姜雲曦單手撐著太陽穴,靠在小桌上眯起雙眼,優雅打了個哈欠。
那禮盒中裝的是京城玉韻閣珠寶店購買的藏品以及一沓銀錢,若是阮氏不蠢,自然是清楚她要的是什麼。
京城,浮雲閣只有金縷閣一個據點,如今蕭瑾熠遣派了不少人去查。
安全起見,也為了能夠收攬更多的信息,擴建據點很有必要。
偏偏她,正好看上了阮氏的產業——玉韻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