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獵大會正式結束之後,姜雲曦趁著午時未晚,便先回了京城。
此時已近黃昏時分,夕陽西下,餘暉灑落在大地上,遠處的山巒在晚霞映照下顯得格外壯美。
隨著車輪滾動聲響起,那輛裝飾華美的白漆馬車緩緩前行……
姜雲曦靠在窗邊,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手腕上的純白玉鐲,思緒跟著窗外的藍天白雲飄遠。
蕭瑾熠對她……應該是有感覺的。
不過這還不夠。
她想要更多。
而且為了方便以後行事,還是得先跟浮雲閣的人取得聯繫。
不然她就跟一隻無頭蒼蠅似的,許多想要得到的消息根本無從所知,尤其是南詔國那邊的情況。
馬車徐徐駛入京城,這個時辰街道並不算熱鬧,兩旁的店鋪大多已經關門歇業,只有少數幾家還亮著燈火,街頭巷尾偶爾有一兩個小販在收拾攤位準備回家。
「在金縷閣門口停一下。」姜雲曦見勢,平靜地開口吩咐。
「是。」
綰秋與青嫿從不會過問姜雲曦做事情的緣由,她說什麼便是什麼。
金縷閣是京城最大的刺繡牌坊,郡主此番在狩獵大會報廢了一件衣裙,此次應該是想要重新定做一套。
馬車平穩地停放在金縷閣門口,姜雲曦輕提裙擺邁下木梯,抬眸往大門內看去。
「你們就在外面,不用跟進來。」
「是。」
王府與金縷閣之間一直存在著交易,所以青嫿與綰秋也不算太擔憂,點點頭站在門外,注視著姜雲曦進去。
三兩個繡娘正在收拾物品準備回家,瞧見姜雲曦的身影之後,眼神中閃過幾分警惕,其中一個繡娘趕忙斂唇微笑趕來逢迎。
「這位貴賓,金縷閣此時已經打烊了,實在是不好意思。」
「煙羅在哪兒?」姜雲曦沒有功夫與人盤旋,身姿高貴清雅,眼尾掃過通往後院的小路,聲色冰冷。
繡娘原本笑臉盈盈的面容忽然變得複雜,嘴唇斂平,暗暗蓄勢。
「你是誰?」
「我沒時間跟你周旋,把煙羅叫來。」姜雲曦眼神冷冽地微微斜視著對方,透露出一種毫不掩飾的不耐煩和威嚴。
「你就說,南詔國來了位故人,想見她。」
繡娘儼然是不肯的,煙羅是金縷閣的閣主,也是她的恩人,眼前女子身上散發的強大威壓深不可測,很危險,定不是個善茬。
就在這一剎那間,只見那繡娘的手指猛地彎曲起來,如同鷹爪一般,帶著凌厲的氣勢朝著姜雲曦的脖頸狠狠地抓了過去!
然而,面對如此兇狠的攻擊,姜雲曦卻並未有絲毫畏懼之色,身形一閃,便巧妙地避開了繡娘的猛撲,同時迅速出手,準確無誤地扣住了繡娘的脖子,順勢用力一推,將其死死地抵在了樑柱旁邊。
「聽不懂人話?」
姜雲曦的聲音陰寒到了極點,誰能想到,看著這般精緻乖巧的人兒,動起手來,招招斃命。
她如今只需要輕輕一用力,便能扭斷繡娘的脖子。
「住手。」
此時,一陣呵斥從遠方傳來,與此同來的還有一根銀針。
姜雲曦閃開身子,又恢復了剛才的端莊模樣,垂眸看了眼腕上的玉鐲,櫻唇揚起好看的弧度。
一年未見,煙羅的武功倒是又長進了不少。
「呵,清儀郡主金尊玉貴,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光顧我金縷閣?」
目光投去,一位身著鵝黃色長裙的女子悠悠朝這邊走來,手中捏著一柄團扇輕搖,髮髻高高盤起,慵懶的語調帶著嘲諷似的質問。
「煙羅,你變了。」
姜雲曦拂了拂衣袖,走到柱子邊將那根銀針拔了出來,不緊不慢的嗓音不禁讓煙羅心中升起陣陣疑惑。
煙羅雙眼眯起,帶著防備:「你到底是誰?」
「知弦,哦不,準確來說,我已經死了。」姜雲曦口吻平淡至極,仿佛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,但是不難看出,她眸底潛藏的深意。
「閣主!」聽見「知弦」二字,煙羅的瞳孔瞬間放大,心中那股掩藏已久的情緒再次襲來,眼眶微微泛紅。
「您…您……」煙羅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,心中只剩下驚訝與不可思議。
其實姜雲曦自己也無法解釋這個現象。
唉,許是她死的時候,怨念太深了吧!
「閣主,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?您怎麼會突然詐死?」煙羅說著說著,眼淚就不自覺地滴落下來,繡娘見狀想要用帕子幫她擦拭,但是被拒絕了。
「我沒有詐死,我就是死了,被軒轅珩殺死的。」
姜雲曦抬手撫摸盆栽開得正艷麗的金絲燕尾菊,語調端的是漫不經心,越是冷淡,越是痛恨。
「這怎麼會?太子他待您不是很好嗎?」
「假象罷了,我被他騙得不淺。」姜雲曦冷笑一聲,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和哀傷。
繡娘默默退下,內閣中只留下煙羅與姜雲曦兩人。
大門之外青嫿與綰秋還在等待著,所以姜雲曦不可能一下子解決掉煙羅所有的疑惑,只能言簡意賅地先闡明自己的目的。
「聯繫南詔國據點的人,打探關於軒轅珩的一切動向。」
「我要知道他的一切。」
「是。」煙羅頷首領命,語氣堅決。
一盞茶過後,姜雲曦收住了情緒,與煙羅並肩站著,側過眼目光落在她身上,帶著讚賞與信任。
「煙羅,我果然沒看錯你。」
「閣主是煙羅的救命恩人,您教我武功,讓我熟悉生存之道,我又豈敢讓您失望?」煙羅將團扇抱在懷裡,原本晦暗的眸子中一下有了光亮。
「好了,我如今身份不同,也不可能隨時與你交接,到時還得你多費心思送消息進王府。」姜雲曦掃了一眼雕欄,再次囑託道。
「放心吧,您忘了,這可是我的強項。」煙羅含笑點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