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陽漸漸西沉,晚霞燦燦奪目,孤鶩振翅齊飛。
餐桌上上豐盛的佳肴散發著誘人的香氣。
姜雲曦坐在桌前,一雙纖纖玉手輕輕托住粉嫩的臉頰,美目圓睜,直直地盯著擺在面前那隻精緻白瓷盤裡的麻辣兔丁。
「這個兔子......」她的聲音輕柔而婉轉,眸裡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神色。
蕭瑾熠的眼神微微一黯,眼角餘光迅速掠過站在一旁的暗七,手指關節不自覺地彎曲了一下,一個字一個字地質問:「你做的?」
兔子宰就宰了,偏偏要端上桌讓姜雲曦看見。
暗七感受到了來自主子的壓力,連忙低頭認錯:「屬下知錯,這就把菜撤下去。」
「不用。」就在這時,一直沉默不語的姜雲曦突然開口。
接著她伸出右手,捏住筷子,動作優雅地夾起一塊兔肉送進嘴裡,細嚼慢咽後咽下,接著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評價道,「味道還不錯。」
蕭瑾熠愣住片刻,見沒有什麼事情後就讓暗七先行退下。
「能吃兔肉?」淡薄的語調清幽傳來。
「沒吃過,想嘗嘗。」姜雲曦說的很認真,清澈的眉眼與他對上,櫻唇揚起好看的弧度。
也是,她自小被嬌養在王府之中,膽子也不大,肯定是沒有嘗過這類野味。
沒過多久,姜雲曦再次放下手中的碗筷,她碗裡那一粒粒飽滿圓潤、晶瑩剔透的白米飯依舊完好如初,仿佛從未被動過筷子一般。
蕭瑾熠見狀,不禁皺起眉頭,輕輕擰了一下眉心。
「坐下。」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,但其中似乎又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。
姜雲曦剛剛站起身來,聽到這句話後有些茫然失措,她眨巴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,一臉懵懂地看著蕭瑾熠。
「殿下還有事?」
「你是存心想讓本王被你父親彈劾是嗎?」蕭瑾熠沒有明說,所以……姜雲曦也裝作沒聽懂。
「啊?」
真是一朵單純的小嬌花。
「多吃些。」蕭瑾熠言簡意賅,也不再做過多解釋。
姜雲曦見狀,則是不自覺地撅起小嘴嘟囔道:「不想吃了。」
其實她本就飯量不大,加之平時各種精緻點心和水果從未間斷過,自然也就感覺不到飢餓,而且,她一點兒都不喜歡肚子被撐得飽飽的感覺。
此時的灰灰剛剛享用完盆中的牛肉,心滿意足地挺著滾圓的小肚子,悠哉游哉地搖晃著尾巴,盡情享受這美好的飯後時光。
眼前的人和狼簡直就是兩個極端。
「那今日也別吃那些點心水果了。」蕭瑾熠語氣依舊平淡,但其中蘊含的威壓卻是讓人無法忽視。
「哼!」姜雲曦顯然對他這番話感到頗為不滿,輕哼一聲以表抗議,但仍舊乖巧地坐下,被迫拿起了筷子。
固執又聽話的動作,著實有些可愛。
「你這幾日跟著本王,若是瘦了,姜啟風定會上奏,說本王虐待他的寶貝女兒。」蕭瑾熠這才不得不慢悠悠開始解釋。
姜雲曦的心思單純,這般直白的話中話她都聽不懂。
「我爹爹才不會這般不講道理。」
「他從來就不知道『道理』二字如何寫。」談起這個,蕭瑾熠倒是來了情緒,要說朝堂上最不滿他的人,除開蕭天澤一黨,那便是姜啟風了。
蕭瑾熠自己都記不清被姜啟風彈劾了多少次,每次的原因都大差不大,說他濫殺無辜。
殊不知,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是罪有應得,不過他也懶得解釋,有句話說得好——恐懼遠遠比尊敬更管用。
京中乃至整個北堯國都流傳他的種種殘暴事跡,但他的行事倒也方便了許多。
終於,姜雲曦碗中圓滾的白米飯被消滅了一小部分,這才被允許下桌。
不過這種強迫她的事情也把人惹急了,姜雲曦頭也不回地出了堂廳。
蕭瑾熠不惱,慢哉慢哉端起茶杯輕抿一口,眼尾餘光掠過地上已經睡覺的灰灰,動了動手指輕彈一顆葡萄過去,把它弄醒了。
吃了就睡,睡醒又吃,真是一隻豬。
「嗷嗚~」灰灰不滿地在地上滾了滾,又眯著眼走出門,繼續找個舒服的地方睡覺。
夜色漸漸襲來,月上柳梢,華光如薄霧輕紗籠罩著整座院落。
姜雲曦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輕紗襦裙從內室出來,取下頭上最後一支髮簪,便準備休息。
忽地,屋中珠簾被一股肅殺之風掀起一角,一支黑色箭矢朝著屋內迅速襲來。
姜雲曦迅速側身躲開,淬了劇毒的箭矢從她身前飛過,將身後那盞青花瓷瓶擊碎。
「郡主!」
綰秋倉皇推門而入,屋外刀劍相割,劍影如光。
「綰秋~」姜雲曦收斂目光,往綰秋的懷裡跑去,嬌滴滴的被嚇得不行,一雙星眸含著水光,眼眶逐漸泛紅。
「郡主別怕,不會有事的。」綰秋拿了一件粉白的披風給姜雲曦披上,輕輕拍了拍她的薄背安慰道。
姜雲曦的身體微微顫抖著,美麗的眼眸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,紅紅的眼眶看著惹人心疼。
另一邊,暗衛們早已行動起來,他們如同鬼魅一般,悄然無聲地循著殺手的方位追擊過去,轉瞬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院中只剩下幾個人還在激烈地打鬥著,刀光劍影交錯,不時傳來幾聲悶哼和慘叫。
蕭瑾熠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殺手的潛入,眼神變得銳利而警覺,毫不猶豫地起身朝著姜雲曦的房間趕來,那雙深邃的眸子裡透著擔憂之色。
月光下,蕭瑾熠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挺拔,那張雋逸的面容被月色勾勒出清晰的輪廓,散發著一種令人心安的氣息。
踏入房間的那一刻,姜雲曦柔柔的目光便立刻迎了上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