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宴結束,多數官員都暫時出皇宮回府,等到翌日再奔赴宴會。
此行之後,姜啟風根本不願意讓姜雲曦第二日還去皇宮。
回到王府,其餘人的臉色都不好看,當著他們的面,皇后與太后都開始打起了曦兒的主意,這讓他們如何安心?
「一天天吃飽了沒事幹,盡想著如何摻和曦兒的婚事。」沈鳶氣得很,手狠狠拍在桌上。
「夫人小心些手。」姜啟風提醒,「只要我們不開口,陛下不強行賜婚,她們也無可奈何。」
姜雲曦坐在一邊搗鼓花枝,也插不上話,心底,其實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。
兩個聯姻的公主,千姝月與逸王關係密切,皇上也像是有意賜婚,而拓跋芸,現在全部心思都放在蕭瑾熠的身上,心心念念的應該是攝政王妃的位置。
蕭瑾熠是她的,絕不會拱手讓人。
都是和親,正好想辦法把拓跋芸塞給蕭天澤,這樣瑞王妃的位置沒了空缺,皇后一黨,還有何理由煩著她?
至於怎麼做,那便得看蕭天澤那邊何時出手了,今日的茶水有問題,很顯然他也有些等不及了。
「曦兒,你先回院子休息吧。」姜昱淮走到姜雲曦的身邊,小聲地提醒。
他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,還是別讓曦兒聽見,避免焦心。
「好。」姜雲曦聽話起身,帶著青嫿一同離開。
還未走遠,便聽見沈鳶說了一句話:「翻過年後,我乾脆帶著曦兒去蘇城待一兩個月,順帶看看婆母他們。」
「可這也不是長遠之策啊!」姜昱淮坐在下位,若有所思。
「真是煩死了。」沈鳶坐不住,直接站起身來,氣不過,聲音隱隱帶著哭腔「我就這麼一個女兒,還要被這些人算計。」
「夫人別動怒,我來想辦法。」姜啟風看見沈鳶情緒波動過大,趕忙上前安慰她。
「我討厭死他們了。」沈鳶從來沒有這般被動過,她絕不想看見曦兒成為這些權勢鬥爭的犧牲品。
姜啟風拍著她的背撫慰:「放心,我肯定會盡最大的努力護住曦兒,陛下不也沒有表態嗎?皇后她們暫時無可奈何。」
姜雲曦並未走遠,站在院落拱門後面靜默聽著。
裡面的人都沒有收著聲音,動靜不小。
「郡主,我們先回房間好嗎?」青嫿擔心姜雲曦亂想,上前扶著她手臂,輕聲呢喃。
「嗯。」她點點頭,心底不是滋味。
「青嫿,你們先下去吧,我乏了。」姜雲曦獨身關上門,把侍女們一併屏退在外。
蕭天澤想要的東西太多了,野心太大可不是什麼好事。
姜雲曦坐在軟椅上,瞧桌上尚未解開的棋盤,若有所思。
芊芊玉手輕抬,指腹夾著一顆黑子,放置在中點斜側的位置,幽靜的桃花眸里,已經暈染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神色。
拓跋芸與蕭天澤……
怎麼才能連結到一起呢?
姜雲曦單手撐著下頜,把對面一顆白子吃掉,假寐沉思。
房間窗戶未關緊,絲絲清風竄進來,掀起一簾珠簾。
一盞茶的時間,屋裡焚香寂寥,姜雲曦眼眸翕開一條縫,心底石頭落地。
她知道該怎麼做了。
第二日。
若是姜雲曦不去宴會,朝中定會有人說鎮北王府的不是,甚至彈劾姜啟風目中無人。
其實姜啟風都不在意,但是姜雲曦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。
況且,她今日,有事要做。
她走路慢悠悠,說想要在外面散會兒步再進去,殿中的氣氛有些悶人。
沈鳶由著她,今日跟來的是綰秋,安危問題,她稍微放心些。
依照煙羅打探到的消息,拓跋芸應該被安置在未央殿,離金光寶殿的距離並不遠,又是朝著後花園的方向,她有足夠的理由過去。
算算時間,應該能夠碰上。
走在寬敞的青石板鋪成的大道上,姜雲曦把玩著手腕玉鐲,掀起眼皮,瞧見前方右側的宮門打開。
拓跋芸今日換了一套華美的紅色衣裙,依舊是北疆國的服飾,金鈴玉璫修飾其身,走起路來,泛著輕響。
姜雲曦眼看著她走近,不搭理她。
拓跋芸身邊跟著三兩個侍女還有侍衛,狐狸眼掃過姜雲曦,這人她有點兒印象,容貌太張揚了,她很不喜歡。
「等等。」她站定腳,兩人正要錯開時,喊出了聲。
「你是何人?」拓跋芸雙手交纏放在胸前,傲氣凌然,火紅的指甲像是染了血似的。
「公主這是作甚?」姜雲曦停下腳步,轉身看她,嫣然揚起唇,毫無顧忌地,又帶著禮貌地質問。
傾城的臉蛋,膚若凝脂,桃腮粉紅,一顰一笑間,靈眸像是含著光。
嬌滴滴的,只能當花瓶。
「見到本公主,為何不行禮問安?」她高貴地質問。
生來萬人吹捧,最受不了風頭被搶,地位被忽視,拓跋芸的性子,煙羅調查得清清楚楚。
姜雲曦彎唇,聲音依舊平緩,沒有一絲波瀾:「公主既然要嫁入北堯,應當知我國尊卑禮儀,我自出生便有了封號誥命,地位與一國公主不相上下,你又有什麼權利讓我行禮呢?」
她說得輕巧,卻直戳拓跋芸的高傲性情。
「本公主是來聯姻以交兩國友誼,會嫁給你們的攝政王殿下,他的身份,怕是比你尊貴得多。」拓跋芸上前一步,眉梢高挑,滿是得意。
「是嗎?」姜雲曦歪頭一笑「攝政王殿下連正眼都未曾看過你,哪來的自信?」
挑釁,毫不掩飾的挑釁。
拓跋芸被氣的不行,抬手就要扇人,綰秋眼疾手快,扣住她腕。
「綰秋,不與這般毫無自知之明的人計較,我們走,後花園的梅花可比宴會有趣多了。」姜雲曦勾勾手指,率先轉身離開。
綰秋跟上去,同時也防備著她身旁的侍衛上前。
拓跋芸在氣頭上,看著姜雲曦漸行漸遠的身影,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,疾步,朝著金光大殿走去。
有一點那女人說得很對,蕭瑾熠好似真的未注意到她。
不行,絕對不可以。
「給父皇的信送出去了嗎?」她一邊走一邊問。
「送出去了,但是信鴿飛到北都,一來一回,至少十餘天。」丫鬟的聲音也跟著急起來。
「太慢了!」快走到殿門,她再次定住腳,眼裡透著陰狠「讓無妄去查那個女人,還有,聯繫上北堯瑞王。」
「是。」宮女領命之後就轉身離開。
她一個人的力量有些薄弱,但是聯合上蕭天澤就不一定了。
雖然拓跋芸知道,蕭天澤與蕭瑾熠向來水火不容,但是,為了能進攝政王府完成父皇的大計,與他短暫地合作一番,未嘗不可。
畢竟,蕭天澤也需要一個人幫他盯著蕭瑾熠的動作。
進殿,拓跋芸瀟灑地走到自己的席位,坐下。
此刻殿中唯有兩人的席位還是空著,蕭瑾熠與姜雲曦。
都不在!
陷入混亂的大腦最容易被別人掌控心緒,姜雲曦適才的一激,讓拓跋芸提快動作,心裡再也沒有那麼安穩。
本來勢在必得的攝政王妃之位,讓她覺得飄渺起來。
不會他們兩個有什麼說不清楚關係?
聯想起昨日,姜雲曦與蕭瑾熠一前一後地出去,今日又都不在席位。
真的是巧合嗎?
拓跋芸抓緊了酒杯,揮手,另一個侍女上前。
「去後花園看看。」
「是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