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人回營地之後,其他事情暫且放在一邊,盛長樂趕忙讓人準備熱水,先給徐孟州清洗身上傷口,特別是他那雙血淋淋的手。
盛長樂雖然極害怕血腥,可也只得強行忍著,小心翼翼的,親手替他清洗擦拭。
入眼之內,看他手上都磨破了一層皮,那皮開肉綻的模樣。
盛長樂實在不忍睹目,鼻子一酸,心疼得淚水都在眼睛裡打轉,又暗暗落了眼淚。
她抽泣一聲,輕聲詢問,「是不是很疼?」
徐孟州是很疼,可看著盛長樂為他擦手,哭得淚眼盈盈的樣子,心裡卻暖融融的,眸中帶著笑意,恍若春風拂面。
那一瞬間,真覺得這次就算是死了也值得,更別說只是受了點輕傷。
他微微搖頭,道:「不過是一些皮外傷,不值一提的。」
盛長樂幫他清洗了傷口,上藥之後,整個手都用紗布纏得牢牢實實的。
一切處理好之後,便又伺候他將衣裳換過乾淨的,盛長樂自己也換了一身衣裳。
徐孟州本來口渴,隨意的伸手,想端起身邊一杯茶水喝。
盛長樂反應迅速,連忙抬起袖子制止,「你別動手,我來。」
說著,白皙玉手,端起青花瓷茶杯,送到了徐孟州唇邊。
徐孟州微微啟口,便將她餵到嘴邊來的茶水給喝了。
明明只是清淡無味的茶水,可是經由她的手餵進嘴裡,卻讓人感覺喝的是什麼瓊脂玉釀,暖流順著舌尖流入喉嚨,在流入心底里,只讓人整個人都被暖意充盈,一瞬間身上的疼痛便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他久久凝視著她,臉上笑意漸濃,忍不住嗤笑出聲。
盛長樂將他的手放好,而後鄭重其事的叮囑道:「笑什麼,你手傷成這樣,先好好養著,什麼也別做,以後這種小事都交給我就是。」
這意思,只要用手的事情,盛長樂都會代替他做。
二人也有一整天都沒吃飯了,後來簡單的用晚飯時候,也是盛長樂給徐孟州一口一口餵到嘴邊的,照顧得別提多體貼入微。
徐孟州原本是不願意讓她餵的,「吃個飯而已,我自己可以,你先吃要緊。」
「你不吃我也不吃了!」
「……」徐孟州拗不過她,也只好任由著她折騰。
一切妥善之後,已經是深更半夜。
徐孟州將盛長樂扶著躺下,替她蓋好被子,「時辰已晚,你先睡吧。」
盛長樂拉著他的袖子,抬眸眼巴巴看著他,「你不睡麼?」
徐孟州眉頭微皺,面色沉凝,回答道:「我還有些要緊事處理,你好生休息就是,我會讓人在外頭守著,沒人能夠接近。」
盛長樂突然打起精神,翻身坐起來,詢問,「夫君,是什麼要緊事?」
先前,盛長樂回來之後,一心只有徐孟州是傷,眼裡只有好好照顧她,卻是忽略了周圍的情況,到現在稍微冷靜下來,這才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。
他們出了這麼大的事情,按理說皇帝、衛王等人都應該來過問一下的。
可是到現在也沒人來找徐孟州,回想起來,這營地出奇的安靜,好像都已經人去樓空似的。
剛才回來之後,沈歸也不知接到什麼消息,急匆匆的又出去了。
還有李月容,到現在也沒看見人影。
看這模樣,莫非今日,除了徐孟州設計盛儼,另有什麼大事發生?
徐孟州已經派人前去過問了,本來是想哄著盛長樂先睡著,他再出去處理的。
現在既然盛長樂問起,眼看也瞞不過去,也只好交代了。
他面色沉凝,只道:「是衛王出事了。」
盛長樂略微詫異,「什麼,衛王出什麼事了?」
原本,徐孟州今日給盛儼下套,就是想先除去李元璥這最得力的左右手,其餘人等便不足為患。
他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,最後也成功了。
誰知,盛儼就是個**陣,狗皇帝今日真正的目標並不是徐孟州,而是衛王,他們都中了調虎離山之計。
差不多今日盛儼圍困徐孟州的同時,另一邊,皇帝也親自帶人圍困衛王。
衛王只帶著他的幾百親軍,其餘大部分勢力都過來幫徐孟州了,以至於衛王寡不敵眾,最終落敗,身受重傷,在親隨的護送下才勉強得以逃出生天。
驪山之大,地形險峻,皇帝正派人四處尋找衛王,找到必定死路一條。
徐孟州自然不能眼看著讓狗皇帝得逞,回來一聽說這個消息,便將手下傾力而出,前去增援衛王,只希望現在還趕得及助他脫身。
盛長樂聽聞,心下一沉,便知道,李月容不在營地,肯定也是去找衛王去了!
她心下不安,總覺得大事不妙,莫不是,衛王今日真要這麼栽在李元璥手裡吧?
徐孟州便將她留下,再三囑咐,「你乖乖睡覺,不必擔心,我出去看看。」
盛長樂也幫不上什麼忙,只能點點頭,而後叮囑他幾句注意傷勢,便眼睜睜看著徐孟州離去。
深更半夜,天邊烏雲蔽月,秋夜涼風習習,樹林沙沙作響。
驪山陰暗潮濕的密林之間,看似風平浪靜,實則暗流涌動。
微微亮光,忽明忽暗的閃爍著,猶如暗夜冥火,可湊近了仔細一看,只是眾人手中舉著的火把。
李月容正身著騎裝,手持火把,一步步穿梭在林間,四下張望著,只為尋找衛王蹤跡。
她金線包邊的裙角染著血跡,原本雪白的靴子也沾滿了山間的泥土,山路走得她腳上都磨破了水泡,她卻絲毫也不在意。
背後跟著幾名宮女和侍衛,隨行的大著膽子上來勸說,「殿下,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,就這麼找下去不是辦法,而且,就算找到了,我們幾個勢單力薄,也幫不了衛王殿下什麼。」
李月容今日原本是跟盛長樂在一起打獵的,盛儼突然冒出來大亂了她們,最後還將盛長樂劫持走了。
她原本是想追過去看看,可是行到半路,卻聽說她五哥衛王出事。
立即趕過去,只知道衛王逃進山林里,不知所蹤,她馬不停蹄邊追出來,漫山遍野的尋找,只怕晚一點點,便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五哥。
樹林越來越密集,馬兒也不好穿行,她只好棄了馬,徒步進山。
現在只知道衛王是朝著這邊逃的,卻不知他到底逃到了哪裡,能不能逃脫狗皇帝的魔掌。
李月容越想越心急如焚,一時急得都快哭了。
直到周圍灌木叢中,忽而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,很是詭異。
李月容停住腳步,正疑惑時候。
一轉眼,就見灌木叢中,七八匹野狼身形一躍鑽了出來,將他們一行人團團圍住。
野狼一個個面目猙獰,目中閃爍著腥紅灼眼的光芒,呲牙咧嘴,垂涎欲滴,尖銳鋒利的獠牙好似一口咬下來便能將人咬碎。
李月容哪裡見過狼群,更是沒想到會遇上這等猛獸。
當時就驚叫一聲,驚恐萬分,連連往後退,險些退下一軟跌倒在地。
「殿下小心!」背後的侍女連忙將李月容護在身後,幾名侍衛見狀,趕緊拔刀而出,擋在李月容面前。
野狼嘴裡發出「嗚嗚」的低吼聲音,異常可怖,就這麼一步步靠近人群,而後躍身而起,惡狠狠的朝著他們撲了上來。
侍衛拖延著狼群,侍女拉著李月容,找了個間隙,趕忙逃竄出去。
李月容整個人嚇蒙了,手上火把都不知扔到了何處,整個人踉踉蹌蹌的,被拉著往樹林子裡逃跑,可是背後有一隻狼正在追趕,跑出沒幾步,前面赫然也有一隻狼攔住了他們的去路。
餓狼兇狠的朝著她圍上來,一口就咬中了李月容隨行的侍女,疼得那侍女大叫一聲,「殿下快跑!快跑!」
情勢危急,李月容也來不及多想,含著眼淚,扭頭轉身就跑。
可由於是在太黑,看不清腳下的路。
她不知絆到了什麼,一個踉蹌,重重摔倒在地,一時間渾身一震,整個人天旋地轉的,耳邊嗡嗡作響。
她翻過身來,正巧看見,餓狼已經追到了她身後,躍身而起,長著血盆大口,就要朝著她咬上來。
她驚恐至極,面色煞白,張著嘴,可一聲尖叫好似卡在喉嚨里出不來,本想掙扎著起身逃命,可渾身像是不聽使喚了一般,那一瞬間,根本就動彈不得。
眼看著她就要成為餓狼空中食物,可這隻狼躍到半空,不知哪裡飛出來一支箭,直射穿他的腦袋,由於力氣太大,將整個狼都射飛了出去,定在了背後樹幹之上吊著,死狀悽慘。
李月容久久目瞪口呆,驚魂未定,喘著粗氣。
旁邊高大的男人匆匆跑過來,將她自地上扶起來,驚慌詢問,「殿下,你沒事吧。」
李月容劇烈呼吸著,側目一看,火把的昏黃亮光下,一眼就認出來是沈寂。
她還以為她要被狼吃了,看見沈寂趕過來,將狼射死救了她,她頓時眼眶一熱,眼淚便滑落下來,因為驚嚇過度,已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,魂不守舍的模樣。
沈寂帶著幾名親隨趕到,不多三下五除二,很快就將狼群攆走,讓周圍恢復了平靜。
侍衛和侍女稍微有些受傷的,不過好歹沒有傷及性命。
沈寂攙扶著李月容,將她從地面扶起來。
李月容現在雙腿還在打顫,也是好半晌才會想起來詢問,「你怎會在此……」
沈寂如實回答:「是臣擔心殿下安危,擅自跟在後頭,還望殿下恕罪。」
他還是那般不加掩飾的模樣,一句風輕雲淡的「擔心殿下安危」,卻說得少女臉上登時一片緋紅,心下砰砰亂跳,完全忘記了剛才被狼群嚇得半死。
發現男人正攙扶著她,感覺到他堅硬結實的胳膊,李月容趕忙將他一把推出去,漲紅著臉,側開身子。
「誰要你擔心了!」
而後李月容大步前行,想要逃離。
可是腳下崎嶇不平,加之她剛剛受了驚嚇,腿還有些發軟,當時就一腳踩空,差點又跌倒在地。
好在沈寂一把將她身子扶住。
沈寂面不改色的,沉聲說道:「路不好走,我背你吧。」
李月容臉更紅了,「誰要你背了……」
可她話還沒說完,男人就已經過來將她強行背到了背上。
李月容捶了兩拳他的背,一時又羞又惱,「你放我下來!本宮沒同意,你敢以下犯上!」
沈寂不為所動,「回營地吧,衛王不會有事的。」
「我不回去!你放我下來!」
李月容對著他一頓拳打腳踢,可這臭男人身上也太硬了,李月容捶得自己手疼,氣得埋頭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,以示反抗。
可是這個石頭被咬了一點也沒反應,若無其事的模樣,反倒是李月容,咬得有點牙疼……
後來她鬧夠了,實在撼動不了這個石頭,也因為實在太累,不知不覺,趴在他背上睡著過去。
沈寂聽聞背上細微均勻的呼吸聲,感覺到貼在他背後那少女獨有的香嬌玉嫩,眸中漸漸浮出一絲溫和的笑意。
作者有話要說:啊啊啊,沒那麼快完結哦~有好些坑沒填,比如:太后黑化,朝歌,之前男主爹的小妾還有一個大瓜……
我昭昭甜甜甜,公主也有甜甜甜的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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