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

  次日,惠蘭院,清晨露水如透明珍珠一般掛在翠色蘭草之上,幽香陣陣,清新宜人。

  謝氏一大早起來,剛剛用清茶漱了漱口,還未來得及梳洗,賴嬤嬤便前來稟報,「夫人,若蘭姑娘昨晚被人給送回來,自己關在屋裡哭了一夜,都哭暈過去了!」

  謝氏頓時皺起了眉,「前幾日不是好端端的,怎麼突然送回來了?」

  賴嬤嬤才解釋道:「聽說是因為若蘭姑娘給六爺送了一杯醒酒茶,被六夫人知道了,六夫人吵著鬧著,就是不依,六爺沒辦法只能把人送走了。」

  謝氏臉色一變,「她竟如此小肚雞腸?」

  賴嬤嬤附和道:「就是啊,若蘭姑娘也是好心好意替她照顧六爺,再說,只不過送一杯茶罷了,六夫人就如此容不下,要是當真納妾,那還不鬧翻天了?

  「六爺也是,念著六夫人這回對他有恩,簡直是百依百順,喝藥親手餵她也就罷了,還滿足她提的各種無理要求,今天要吃燕窩、魚翅,明天要吃鹿筋、鳧脯,只要她想要,六爺就去給她找回來,還不算六爺為給她治傷花費了多少銀子,這才小半個月呢,再這麼下去,國公府再資歷雄厚怕是都要被她吃垮了!就是公爺也沒有過這種待遇!

  「老奴看,這說不定就是盛家使的什麼陰謀詭計,就是想讓她來禍害我們國公府的!上回雲雀樓她救六爺的事情,不定也是他們自導自演的,夫人可千萬要留個心眼,別被她給矇騙了!」

  謝氏當時就拍案而起,氣得上氣不接下氣,臉都青了。

  就算她是為救徐孟州受的傷,可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!現在剛成親一個多月,她竟嬌縱到如此地步,今後還了得?

  本來還想放個慕若蘭過去盯著,打壓打壓,讓她才好收斂一些,現在可好,什麼事情沒成就給攆回來了。

  謝氏思來想去,實在氣不過。

  賴嬤嬤好心提醒道:「上回若蘭姑娘不是說了,她這次中毒受傷,已經損害身子,恐怕今後子嗣艱難,就算夫人要給六爺房裡送兩個人伺候著,她也應該有些自知之明,不該干涉的!」

  謝氏道:「前兩天我才讓人去問過了秦大夫,他說沒有的事。」

  賴嬤嬤冷笑,「秦大夫說不定讓她給收買了,不敢亂說,我看夫人不如另外請個大夫過去給她瞧一瞧,到時候若真有其事,看她還如何囂張得起來!」

  謝氏這幾天也一直都在琢磨,也不知慕若蘭說的到底是真是假,若是真有其事,確實應該早點說穿了為好。

  次日,謝氏就進宮覲見徐太后,跟徐太后提了一下盛長樂在國公府為所欲為的事情。

  徐太后嘆息了一聲,勸說道:「娘,她怎麼說也是為了救六郎才受的傷,傷都還沒痊癒,你何必急著跟她過不去。嬌縱就嬌縱些吧,先由著她去,有什麼事等今後再清算。」

  謝氏臉色有些難看,「我就想知道她是不是當真不能生育了,這事一直在我心裡懸著,我想起來晚上都睡不著,哪是我故意跟她過不去!」

  徐太后想了想,也只好道:「你要是放心不下,今日就帶個太醫回去替她診斷一下,就說是我關心她傷情,讓人過去看看的。」

  「……」

  後來謝氏從宮裡回寧國公府的時候,便帶著太醫回去的,順便還帶回許多太后賞賜給盛長樂的補品。

  傍晚時候,一輛馬車拖著長長的影子,踏著血色夕陽回府。

  身著朝服的徐孟州自馬車上一躍而下,走起路來步履輕盈,腳下帶風,徑直回府,就往雲舒院走去,只想回去看看盛長樂今日有沒有好一些。

  可是才走到半路就被人給攔住了,「老夫人請六爺過去說話。」

  徐孟州眉頭微微蹙起,只得先去惠蘭院見謝氏。

  進屋就見謝氏坐在上方,面色陰沉沉的,氣氛也不太對勁。

  徐孟州上去見禮,而後詢問,「母親急著喚茂之過來,不知有何要事。」

  謝氏瞥了他一眼,便才詢問,「我讓若蘭過去伺候盛氏,你問也不問一聲,一個說法都沒有,就把她這麼送回來,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!是不是嫌棄若蘭伺候得不周到,想要我這把老骨頭親自過去伺候她!」

  徐孟州有些不屑,只道:「她一個未婚姑娘放在我們夫妻屋裡多有不便之處,難免影響她的名聲,實在不合適。而且屋裡都已經轉不開身了,又何必讓她過來添亂?」

  謝氏緊皺著眉,道:「你是真不懂我的意思還是假不懂,我既將她送過去,自然是為了讓她伺候你的!」

  徐孟州立即打斷了她的話,「用不上母親費心。」

  謝氏都蹭的一下站了起來,上氣不接下氣的,指著他質問,「好,這事不讓我費心,那你告訴我,盛氏受傷難育子嗣之事,你到底知不知情?」

  徐孟州自然是否認的,「你別信那些流言蜚語,根本沒有的事!」

  謝氏厲聲道:「我今日從宮裡帶回來的太醫親自驗過,說她毒入骨髓,能撿回這條命已經是僥倖,身子就算恢復了,走幾步路都會累得喘不過氣,就算是想方設法僥倖懷上也保不住,就算保住了也生不下來!

  「太醫親口所說的話,難不成還有假?這麼大的事,你不可能不知情,為什麼還要刻意瞞著我!」

  徐孟州臉色一沉,眸光幽暗,死死抿唇沒有開口說話。

  謝氏走上前來,望著徐孟州,理直氣壯的質問:「你也知道現在是什麼處境,你遲遲沒有子嗣,你娘堂堂主母連個管家權都沒有,你爹遲早沒耐心,隨時將大權從你手裡收回,你若沒有徐家這些人支持,哪還能有今日這般風光?

  「以前給你安排通房你瞧不上,現在讓人伺候你你又不情願,那今後呢,她都不能生了,難道今後你還打算一輩子不納妾麼?

  「若蘭是我親手養大的,什麼都聽我的,將來她生的孩子,完全可以抱給盛氏名下……

  「你若是顧慮盛氏受了傷,名分的事情可以緩一緩再說……」

  她的話越說越過分,這意思,已經是要徐孟州先把慕若蘭給睡了再說。

  氣得徐孟州臉都黑了,難得對著謝氏就如此兇悍狠厲的語氣道:「她為我受的傷,就算她這輩子都不能生,我也絕不會納妾!」

  說完徐孟州便冷哼一聲,一甩袖子,扭頭轉身,大步離去。

  只剩下謝氏,被他身上的氣焰驚得渾身一震,許久才遲遲緩過神來。

  這還是徐孟州長這麼大,頭一回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,氣得她渾身發抖,恨恨咬牙,竟是熱淚一涌而出,「氣死我了,氣死我了,你看他說的都是什麼話!分明就是娶了媳婦忘了娘,眼裡哪裡還有我!」

  賴嬤嬤趕忙上來將她身子穩住,安慰道:「夫人莫著急,六爺肯定就是一時昏了頭,過一陣,過一陣自己著急就想明白了。」

  「……」

  一想到今日太醫來過,盛長樂是不是已經什麼都知道了,徐孟州當時就心急如焚,幾乎是快步跑回的雲舒院。

  正是日落時分,屋裡剛剛點上的燈,遠遠就能聽見女子斷斷續續哭泣的聲音,不知已經哭了多久,哭得聲音都已經嘶啞了。

  光是聽見這哭聲,就已經讓男人心下一撞,喘著粗氣,帶著熱汗就徑直進了屋內。

  盛長樂趴在床上痛哭流涕,只能看見她纖薄的身子微微顫抖,哭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。

  本來沉璧和秦嬤嬤都圍在床邊安慰,看見徐孟州回來,這才讓開一條道來,退到旁邊立著,各個都是面色陰鬱,屋裡一片死氣沉沉。

  徐孟州快步上前,坐在床沿,手掌捧著她抽動的肩膀,將她扶起來,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,「昭昭……」

  盛長樂被扶進他懷裡抱著,對上他的目光,哭得更委屈了,滾燙的熱淚嘩啦啦往下流。

  徐孟州將她攬入懷,「昭昭,別哭了。」

  盛長樂的聲音抽噎,話都說不出來,「這是不是我的報應……」

  前世她因為不想生,故意裝病,讓太醫說她不能生育,結果現在想生,卻當真不能生育了。肯定是她壞事做太多,現在報應來了吧?

  雖然說前世她沒生,徐孟州也不曾因為這件事有任何芥蒂,可是,這回明明是她想要的。

  一想到這裡,盛長樂哭得更傷心了,眼淚如泉水一般涌了出來,腦袋埋在徐孟州懷裡,眼淚都抹在他衣襟上,浸透了一大片。

  徐孟州皺眉,還有點沒反應過來,什麼報應?

  沒來得及想,盛長樂已經在問他了,「你為什麼不告訴我,今日太醫都來了,說我已經……嗚嗚……」

  徐孟州打斷她的話,手掌輕撫著她背後的順滑秀髮,安慰道:「你別聽那個庸醫胡說八道,他以前還說我爹活不過一年,現在都又活了五年了!秦艽都說了,你現在受傷,元氣大傷是不錯,可好生調養,明年就能恢復如初。秦艽醫術出神入化,肯定能把你醫好的!」

  盛長樂道:「他要真是醫術出神入化,為何這麼多年沒有把你爹醫好?你別騙我了,我都不能給你生孩子了,嗚嗚……你還是聽母親的話,早些納妾吧。」

  徐孟州當時就有些火大,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的,這剛剛高興了沒一天,一轉眼更變本加厲。

  人家都受了傷,為什麼就沒人體諒一下,非得現在搞事情?

  男人呼吸凝重,一把將她箍進懷裡,果斷說道:「誰說你不能生了,我們現在就來生!」

  盛長樂本來還在傷心流淚,看他那一本正經的模樣,突然提到這種事,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。

  她推了他一把,可是因為力氣太小,紋絲未動,只嬌嗔道:「誰要現在跟你生了!」

  徐孟州卻垂目下來,認真凝視著她哭得又紅又腫的眼,磁性的聲音道:「昭昭,我說真的。」

  盛長樂恨不得一腳踹到他那張好看的臉上去,又羞又惱道:「不要!現在沒心情!」

  他胳膊將她箍得緊了一些,傷勢的語氣道:「別動,我會輕一些。」

  說著,他就已經無視一旁的婢女,俯身將她壓倒下去,埋頭湊近到了她臉上,二話不說,滾燙的唇壓上了她的唇。

  感覺到男人身上還有一股汗味兒,口中炙熱氣息撲面而來。

  盛長樂心下猛然一跳,一時都屏住了呼吸,完全忘記剛才為什麼要哭了。

  他不會是認真的吧?

  作者有話要說:粥粥:媳婦又生氣了,這次很嚴重,只有我犧牲色相才能哄好。

  這次是真的圓房,不開玩笑,

  不過大家別太大希望,因為審核很嚴格,

  也有隨機紅包哦

  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:柘眠1個;

  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:小荷今天變強了嗎、Hedonist2瓶;冰雪飄搖1瓶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