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

  成親半個月,房間裡還是當初新房的裝扮,大紅緞繡龍鳳呈祥雙喜字被褥枕頭一套,銀紅軟煙羅的帳子,在床頭燈昏暗的光線下,散發出柔美的光暈。

  一對新人成親至今,這是第二回同床共枕。

  因為床本來就寬敞,各自睡自己的地方,各自蓋著自己的錦被,倒有一種互不相干的架勢。

  屋內安靜得沒有絲毫聲響,男人凝重的呼吸都變得格外明顯。

  徐孟州平躺在床上,卻是許久都沒能合眼。

  他微微側臉,用餘光瞄了一眼盛長樂的方向。

  就見她依舊背身側躺,錦被蓋在腋下,外頭的纖薄肩膀正隨著呼吸均勻的上下起伏,好像已經是無聲無息的睡著了。

  徐孟州皺起眉,久久看著這近在咫尺的少女身子,入眼就是她頰間的粉暈,頸間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膚,遠遠嗅著她身上讓人迷戀的香味,想著他曾經無數次嘗過她的香甜可口,她的嬌媚動人,她的百般柔情。

  男人心裡越來越燥熱,越來越焦灼,腦子裡已經被不該有的念頭占據,好似有什麼東西,不發泄出來就會要了他的命。

  以前沒開過葷的時候,他倒是覺得女色可有可無,即使見到再美的美人,對方再如何引誘,他也能保持心平氣和,熟視無睹。

  他也曾對那些好色之徒嗤之以鼻,不懂為什麼會有男人那麼沒出息會沉溺美色無法自拔。甚至以前他可以每日和盛長樂睡在一起,卻也忍一忍就過去了,從來沒有過那麼強烈的念頭。

  直到後來他碰過她之後,嘗到了她身子的美妙之處,試過那種好像飄在雲間的感覺,一時間像是接觸到了未知的事物,有了一次想第二次,一次又一次的沉淪,就此一發不可收拾。

  以前早就習慣了,現在要讓他對著她禁慾,怕是不可能的了。

  前陣子每日對著她,他每日克制,克制到最後,面對她的熱情,還是差點繳械投降。

  從那之後他整日深受折磨,遠在書房都停止不了對她的肖想,每次深夜回來,看見已經睡熟的她,都按捺不住想要湊上去,整夜整夜的輾轉反側,焦灼難眠,只有白天出去之後偷偷眯一會兒。

  明明成親之前他設想的是,娶她回來以後定要好好折磨她。

  今日他突然一想,到底是誰在受折磨?

  倒還不如他先用了她,反正他們都是名正言順的夫妻,何必讓自己這麼受罪!

  只可惜他沒有早點想明白,現在已經把她得罪了。

  他終究是呼出一口濁氣,挪過去,湊近一些,幾乎對著盛長樂的耳廓,輕聲詢問,「昭昭,你可睡著了?」

  聽著他那磁性好聽的嗓音,熱氣順著耳朵灌入,惹得盛長樂頓覺頭皮一麻。

  不過她卻是閉著眼,假裝已經睡著了,完全沒有理他的意思。

  光線雖然昏暗,可徐孟州明顯能夠看清,她那纖長卷翹的睫毛不適時宜的顫了顫,分明就是在裝睡。

  她表面若無其事,溫柔談笑間以禮相待,顯得疏遠拘謹,其實說白了,就是生氣了不想理他。

  徐孟州目光灼灼,垂目凝視著她,指尖輕輕將她臉側散落的碎發勾到耳後,湊上去,滾燙的唇貼到了她柔嫩的臉蛋上,輕輕啄了一口。

  突如其來的滾燙接觸,盛長樂幾乎是受了驚,身子都跟著顫了顫,也只得假裝被他吵醒的模樣,蹙著眉,扭動著睜開眼來。

  她一睜眼,便對上了男人燃燒著火焰的灼燙目光,燙得她皮膚都有些生疼,遠遠就能嗅到他身上一股獸性,好像恨不得要將她吞入腹中。

  她裝作睡意朦朧的詢問,「夫君怎麼還不睡?」

  徐孟州道:「我睡不著,想與你說說話。」

  盛長樂便問,「說什麼?」

  他看著她,詢問,「你是不是生氣了?」

  盛長樂回答:「沒有啊,好端端的為何生氣。」

  徐孟州拇指的指腹划過她的臉蛋,「那你為何這些日都不來書房找我。」

  明明之前總要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,不管走到哪裡都能看到她。

  盛長樂依舊風輕雲淡的回答道:「夫君每日公務繁忙,妾身應該體諒,沒有傳訊,不該貿然前去打擾。」

  意思你都沒喊她去,她為什麼還要去。

  徐孟州探出一條胳膊,伸進盛長樂的被子裡。

  他的手觸碰到她的腰,驚得盛長樂連忙往後縮了縮躲開,滿目警惕的看著他,這神情,與她先前的熱情截然不同。

  盛長樂都不明白了,她先前投懷送抱,他不喜歡,還罵她不矜持自重,她這才矜持了沒幾天,他又不滿意了?

  臭男人,還真是難伺候!

  前世她頭一回投懷送抱的討好,徐孟州便欣然接受了,以至於盛長樂這兩輩子,幾乎沒有體會過慘遭拒絕的感覺,所以這次被拒絕,她才會覺得自尊受損,又氣又惱,回想起來還一肚子都是火,都不想挨著他了,反正他也不稀罕。

  徐孟州明顯察覺到盛長樂在躲他,伸過去的那隻手僵硬了幾分,卻還是拉著她胳膊,將她強行拽進了他的被子裡。

  他用胳膊圈著她盈軟的身子,喘著粗氣,貼在她耳邊,微啞的聲音說道:「那日是我不對,語氣太重了些,讓你抄書也是隨口說說罷了,沒想到你會當真,別生氣了……」

  盛長樂被他抱著動彈不得,心裡不屑冷笑,嘴上卻只是柔聲說,「妾身真的沒有怪夫君的意思,這幾日我好好反省思過,已經想明白了,是我一時鬼迷心竅,行跡輕浮放.盪,堪比下三流的洗衣粉頭之輩,實在配不上首輔夫人的排面,傳出去恐怕叫人貽笑大方,夫君教訓得極有道理,妾身深受教誨,今後再不敢如此輕浮無禮了。」

  她只是說話而已,卻堪比用刀刃扎在徐孟州身上,一陣陣刺痛傳來,那一瞬間他就有些後悔,當時為什麼要說那些話。

  他額頭對著她的額頭,一時都不知如何辯解才好,「我不是那個意思……」

  本來還想說什麼,盛長樂已經將他打斷,打了個哈欠,道:「夫君,妾身今日實在太困了,有什麼話明日再說好不好。」

  她趁著間隙從他懷裡鑽出,躲回自己被子裡去了,隨後背過身去,當真閉眼睡覺,不多久就沒了動靜。

  這次怕是真的睡著了,時辰已晚,徐孟州又不可能繼續叫醒她。

  他只能久久擰著眉頭,看著她的身影,心頭五味具雜,又是一個不眠之夜。

  次日徐孟州醒來之時,整個人都頭昏腦漲,好在今日休沐,不必一早前去上朝,可以稍微鬆一口氣。

  他睜開眼,側目看了看,身旁的位置空無一物,只剩下疊放得整整齊齊的錦被,以及女子身上殘留的些許芳香,盛長樂早已不知去向。

  突然一股熟悉的漲痛感覺襲來,徐孟州低頭一看錦被上頂起的小山丘,又是長長嘆息了一聲。

  他翻身起來,出去叫來丫環伺候梳洗,也是仔細一看,才發現盛長樂這次帶來的陪嫁丫環,跟前世大有不同,而且那個太后派來的秦嬤嬤前世肯定是沒有的,他竟然現在才注意到。

  讓徐孟州感覺有些微妙,不過卻也沒多想,隨意找了一個人詢問,「夫人去哪裡了?」

  丫環回答,「夫人一大早就去惠蘭院給老夫人請安去了。」

  徐孟州洗漱更衣完了之後,便邁出房門。

  他一路腳步輕快,當時心裡就在想著,成親半個月也沒有陪過她,今日休沐定要帶她出去散散心,說不定她一高興就消氣了。

  旁邊阿東緊隨其後,上來稟報,「六爺,收到消息昨夜衛王遇刺受傷,可要過去看看?」

  「看他作甚!」

  阿東乾笑,「屬下只是覺得有些蹊蹺。」

  「晚些時候再說。」

  徐孟州沒理他,徑直穿過抄手遊廊,朝著惠蘭院的方向而去。

  來到惠蘭院,謝氏眉眼含笑的,讓人給徐孟州奉茶,「長樂說你還在補覺,你也是,別太一門心思扎在公務里,如今娶了妻,也不能總將人家晾在一邊,抽空多陪陪她才是要緊的,你娘還等著抱孫兒呢!」

  她喋喋不休的,徐孟州也沒有仔細聽,只是掃視一眼屋內,不見盛長樂人影,不禁詢問,「方才聽人說她來了母親這裡,怎的不在?」

  謝氏才解釋,「哦,你不知道麼,她說今日淮安長公主召她進宮赴宴,來我這裡打個招呼,便進宮去了。」

  本來兒子今日好不容易休沐,有空閒過來給她請安,謝氏還打算拉著徐孟州陪她吃飯。

  誰知剛說了還沒幾句話,他又急匆匆的,說還有要緊事,就這麼走了。

  徐孟州從屋裡出來,正好碰上慕若蘭進來,兩人迎面相對。

  慕若蘭見了徐孟州,心嚇一跳,眼睛一亮,抿唇含笑,正要行禮招呼。

  可徐孟州都沒停下來看她一眼,仿佛一陣風似的從她眼前一刮而過,就只剩下一個匆忙離去的背影。

  慕若蘭頓時皺起眉,失落的看著他的背影,緊緊揪住了手中帕子,她在寧國公府這麼多年,他怎麼從來都不肯正眼看她一眼……

  徐孟州離開寧國公府,坐著馬車進宮,路上還如坐針氈的,琢磨她進宮,是不是要去跟狗皇帝私會。

  可是,等徐孟州追進宮之後,才又聽說,因為衛王遇刺受傷,淮安長公主聽到消息前去探望,帶著盛長樂也一起去了。

  徐孟州繞了一圈,又撲了個空,當時面上便蒙上一抹陰霾。

  等他抓到她,定要跟她好好算帳!

  作者有話要說:粥粥:媳婦離家出走,我已經在想把她抓回去之後怎麼「教訓」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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