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初想燒的是西廂,不知怎麼燒到正屋去了,火勢越來越大,難以控制,謝氏看見也嚇了一跳,好似闖了大禍,趕忙讓人前去滅火。
徐孟州看見天上濃煙,知道是自家著火,意識到不妙,立即快馬加鞭沖了回來。
回府一看,見謝氏正圍在主院,府上僕人丫環全在進進出出提水滅火。
謝氏看見徐孟州回來,臉色也有些難看,小心翼翼上前,「六郎……」
徐孟州焦急如焚的,都沒看她一眼,撥開她就朝著院裡沖了進去,謝氏被推出去,腳下一軟還差點跌倒。
還好,燒毀的是西廂,正屋剛剛起火,他捂著口鼻衝進去的時候,盛長樂正倒在濃煙里地上,便趕忙將她抱起來就衝出了大火。
盛長樂身上被濃煙燻黑,好在並沒有燒傷,只是昏迷不醒。
落在謝氏眼裡,還以為徐孟州是去把屍體揪出來了,當即哭著喊著上前去攔住他,「六郎,你別再執迷不悟了,只是一具屍首罷了!」
徐孟州氣得面紅耳赤,眸光凜冽的瞪著謝氏,謝氏還沒見過徐孟州對他這麼凶過,當時被看得背脊都冒出了陣陣冷汗,再不敢多說一個字。
而後徐孟州一言不發,抱著盛長樂便去了書房,將她放在軟榻上躺著。
男人緊緊擰眉,用帕子一點一點將她臉上的污漬擦拭乾淨,動作又輕又緩,只怕一不小心要將她細嫩的皮膚擦破似的。
因為秦艽留在了國公府照顧徐繼,所以這次來得很慢,等待的時間,徐孟州都覺得如坐針氈,焦灼不安的。
本來是朝廷坐視不理,他便用了些裝神弄鬼的手段,加上藥物,把寧國公府那邊徐定州弄瘋了,現在徐定州說有惡鬼找他索命,在家閉門不出,整日神志不清的,已經是個廢人了。
他哪裡知道,會因此牽連到盛長樂來,放火的竟然是他母親?
好在秦艽來看過之後,眯眯的說道:「夫人只是吸入濃煙,並無大礙,母子平安。」
徐孟州起初只是鬆了一口氣,隨後才反應過來,「母子平安」?
他驚愕得愣住,隨之而來的是內心的狂喜湧出,連忙詢問,「她有孕了?」
秦艽緩緩點頭,「按之流利,圓滑如按滾珠,是喜脈。」
得知盛長樂有了身孕,徐孟州一時又驚又喜,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才好,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。
盛長樂前世假裝身體不好,不願意生,都是徐孟州自己想法子避孕,這輩子,本來是想盛長樂或許當真不易生育,沒想到這麼快就懷上了。
一想到他們有孩子了便激動不已,可一想到她在他身邊這麼危險,就連躺在家裡也會被無辜牽連,便又很是擔心。
盛長樂醒過來的時候,看著男人正緊緊握著她的手,坐在床沿看著她,灼灼目光凝視著她。
他唇角微勾,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臉頰,捧著她的臉蛋,詢問,「昭昭,你可有何處不適?」
盛長樂除了呼吸有些困難,頭暈眼花的,好像也並沒有太大不適。
她撐著身子坐起,楚楚可憐的鑽進男人懷裡,「夫君,我還以為我要被燒死了,怎麼家裡好端端起火了呢。」
她今年也太倒霉了,從年初開始一直倒霉到現在。
徐孟州都不好意思開口說是他娘放的火,只得拍拍她的背安撫,「昭昭,告訴你一個喜訊。」
盛長樂仰起頭來,黑曜石般的瞳孔閃爍著璀璨光芒,眨巴著眼睛,好像是在等他的喜訊。
徐孟州鳳眸微眯,唇邊含笑,道:「我們有孩子了。」
盛長樂眼睛瞪大,頓時激動得險些跳了起來,抓著他的衣襟,好似還有些難以置信,「真的?」
徐孟州趕緊將她扶住,像是捧著瓷娃娃,好似一不小心摔下去就會碎裂。
他微微點頭,「真的,你小心些。」
盛長樂一時激動得忘記了頭暈,心下熱流湧出,臉上笑得如花燦爛,幸福的眼淚都快溢了出來。
她埋下頭,輕輕捧著自己扁平的小腹,實在無法想像,她肚子裡揣著孩子了,是她和夫君的孩子。
這大概是今年以來最大的一件喜事,突然覺得,再讓她怎麼倒霉都值得,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。
徐孟州的手,也蓋在她的手背上,與她一起捧著小腹里還只有星星火苗的小生命,好像有了這小生命,一切都有希望。
盛長樂欣喜含笑,又問,「多久了?」
「一個多月。」
大概就是,先前徐孟州整日混跡在雲雀樓醉生夢死的時候,卻沒想到,竟然會無心插柳柳成蔭。
徐孟州想了想,目光漸漸暗淡下去,吶吶說道:「我是時候進宮一趟了。」
盛長樂漸漸收斂了笑容,擔憂詢問,「進宮作甚?」
徐孟州目光堅毅,已然下定決心,捧著盛長樂的臉,聲音沉澱的說道:「不能再放任太后不管。」
只有對付太后,才能保證盛長樂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全。
現在徐孟州還一直無法下定決心,現在他必須這麼做了,即使是親姐姐,做錯了事也應該承擔責任。
盛長樂聽他的意思,似乎已經想到了對付太后的法子,連忙詢問,「夫君,你想怎麼辦?」
徐孟州唇角微勾,還賣關子,「這個你就不必操心了。」
說著,一個吻落在盛長樂額頭上,兩人眸中含笑,雙臂相交,久久相擁在一起。
想到有了孩子,越想越開心,好似撥開了濃濃迷霧,見到一縷曙光。
安撫好盛長樂喝了藥,睡下之後,徐孟州才出門,面色便又陰沉下來,帶著人前去找謝氏算帳。
一進屋,徐孟州面無表情道:「來人,帶老夫人去見官。」
謝氏正在用晚飯,放下碗筷站起身來,看見徐孟州氣焰洶洶的模樣,疑惑詢問,「六郎,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徐孟州回答,「殺人與放火同罪。」
謝氏氣得漲紅了臉,捏緊拳頭,咬牙道:「你,你還要把我送官?是太后口諭,讓我燒了那屍首,你帶我去見官也定不了我的罪!」
徐孟州也火氣不小,冷笑道:「又是太后,你知不知道,昭昭就是被她害死的!」
謝氏臉色一變,連忙否認,「怎麼可能!太后怎麼可能害她!」
徐孟州一步步走上去,讓將僕人遣退,走到謝氏身邊,一字一句,壓低聲音道:「你怎麼不去問問她,是不是她讓徐定州去截殺的昭昭,當初是不是她想給昭昭下毒,還把昭昭從攬月樓上推下來,差點摔死?」
謝氏微微搖頭,自然不肯相信,「不可能,盛長樂墜樓的時候,太后明明不在京城,她養病去了!」
徐孟州質問,「那你怎麼不問問,她得的病,是不是大肚子那種,她生那個孩子,到底是誰的孽種?」
謝氏整個人都震驚了,什麼她生的孩子,太后何時生過孩子?
宮裡唯一的孩子,只有小太子,徐孟州的意思,莫非小太子……
不,不可能,小太子怎麼可能是太后生的,那明明是太后的孫子。
謝氏目光呆滯,呼吸急促,雙腿一軟,跌坐在了椅子上,好像得知了什麼天大的秘密,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先前她就知道徐孟州跟太后吵架,甚至決裂的事情,可是她詢問太后和徐孟州兩姐弟到底怎麼了,兩人都隻字不提。
她一直都想不明白,後來盛長樂死了之後,徐孟州又突然要分家。
現在回想起來,莫非就是因為他剛剛說的那些事?
徐孟州彎下腰,身上帶著一股凜然氣息,又沉聲道:「你知不知道,你今日險些把兒媳婦燒死了,一屍兩命?」
謝氏心下更是咯噔一聲,這才恍然反應過來,莫非是盛長樂沒有死?那個根本不是盛長樂的屍體,而是她本人?她,她還懷孕了?
是因為太后要殺盛長樂,所以徐孟州把她藏起來的麼?
謝氏只是想燒掉屍體,別讓邪氣再禍害她兒子,哪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。
一想到差點釀成大錯,險些把盛長樂和她的孫子都燒死了,謝氏心下無窮無盡的悔意湧上心頭。
她咽下一口唾沫,抬起手,抓著徐孟州的袖子,企圖解釋,「六郎,我不是有意的,我只是,我不知情,你也不告訴我……」
徐孟州質問,「告訴你,你才好告訴太后,讓她再來殺昭昭是麼?」
謝氏支支吾吾,都不知如何解釋才好,她含著淚,拉著徐孟州的袖子,「六郎,你聽我解釋,我真不是故意的,我也沒想到火會燒得這麼快……」
想了想,謝氏又站起身,「我去看看她吧……」
徐孟州卻把她攔住,「不必了,你好好去問問太后,到底什麼把她變成得如此心狠手辣,面目全非!」
謝氏已然說不出話來,想見盛長樂更是不可能,當天就被徐孟州送進了宮。
長生殿上,謝氏將徐孟州告訴她的秘密,劈頭蓋臉的質問在太后頭上。
謝氏畢竟是母親,女兒雖然已經是太后,可做出如此有違倫常,丟人現眼的事情來,她怎可能接受得了?
她質問,「當真,六郎說的都是真的?你告訴我,熙華郡主當真是你害死的,小太子當真是你生出來的孽種?」
徐太后被問得,眉頭緊擰,一時頭疼欲裂,「娘,不是你想的那樣的,都是茂之受人蠱惑,誤會了哀家!」
結合最近發生的事情,謝氏自然是更相信徐孟州的話,「誤會,既然是誤會,你敢對天發誓,你什麼也沒做過麼,你敢發誓麼?」
太后被說得窘迫不堪,都懶得狡辯,許久才道一句,「帶老夫人下去安置。」
徐孟州竟然把這秘密告訴了謝氏,徐太后也只能狠下心,把謝氏送到寺里軟禁起來,絕不能放她出去亂說,免得傳出半點不利風聲。
作者有話要說:( ̄^ ̄)昭昭和粥粥又被嫌棄了,眠眠也被嫌棄了,
不開心,不加更,沒紅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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