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裡,瑤妃很快便聽聞消息,說是盛長樂醒了,可是撞壞腦袋,失憶了。
瑤妃還是戴著一模一樣的面具,皇帝專讓人為她打造的。
她好似有些不信,「當真失憶了?」
來人稟報,「聽聞她一醒過來,不相信她已經成親了,現在正鬧著要跟首輔和離……」
瑤妃嗤笑一聲,這盛長樂運氣也太好了些,這麼高的閣樓摔下去摔不死她,偏偏摔得失憶了。
本來她還想找機會,趁著她昏迷不醒的時候,讓她這輩子再也醒不過來的。
誰知徐孟州起夜都守在她屋裡,一直沒機會下手。
現在倒好,若是她當真摔壞腦袋,什麼都不記得,那也就省心了。
不過萬一她沒有失憶,又或者過幾天就記起來了,可就不好說了……
瑤妃眸中漸漸變得迷離,緩緩將手中的書放下。
旁人又稟報,「娘娘,首輔近來一直讓人在查那日熙華郡主摔下樓的事,還讓人查瑤妃的底細和來歷,他莫不是已經有所懷疑了吧?」
瑤妃輕哼一聲,她既然走出這一步,考慮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能瞞得過徐孟州,因為只要能做到瞞過他,便可以瞞天過海,其他人都不足為患。
所以就算徐孟州在查,估計也差不出什麼,反正現在大家都已經看過她的臉了。
他總不能親自去一趟金陵吧?
唯一擔心的是,盛長樂到底是不是真的失憶……還會不會死咬著她不放。
與此同時,在皇帝寢殿甘露殿,李元璥也正收到消息,說是盛長樂醒了,不過失憶了。
李元璥先前親眼看見盛長樂摔下樓,也是嚇得不輕,還以為她就要這麼摔死了,這些日子一直都提心弔膽的。
現在聽聞盛長樂醒來,一顆懸著的心才總算落了地,轉而卻又升起一陣疑惑,「她失憶了?」
才聽人解釋,說是熙華郡主摔壞了腦袋,現在只記得及笄之前,還沒嫁給首輔時候的事情,如今正鬧著要跟首輔和離,還不讓他進房間。
李元璥一聽,眼前一亮,頓時來了興致。
他上元節那天還在想,若是能回到前兩年,一切還沒發生的時候就好了,那時候他跟盛長樂還是相親相愛的。
沒想到這個願望這麼快就成真了,盛長樂竟然忘記了這一年發生的不愉快,只記得他們從前的事情了?
那她肯定願意再回到他身邊了吧!
一想到這裡,李元璥臉上漸漸浮出笑臉,錯了搓手,好像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盛長樂了。
他寧願她真的失憶,忘記他們中間的糾葛,只記得以前的事,千萬別再恢復記憶才好。
盛長樂這幾日躺在床上養傷,回想起落下閣樓差點摔死的事情,只覺得驚魂未定,這幾日都噩夢連連的。
白天盛長樂以為自己還未嫁人,一步也不許徐孟州進她的房間,徐孟州想她,想見她,只能大半夜偷摸進來看看她。
他攧手攧腳的進屋,修長的指尖,輕輕撩開青色帷帳,便見少女正蜷縮在錦被之間,錦被的青色織錦緞面,襯托得她肌膚皓如白雪,仿佛吹彈可破。
只是她一雙煙波眉蹙起,朱紅唇瓣微微蠕動,好似正做著什麼可怕的噩夢。
男人緩緩俯下身去,靠在她身側,掌心輕撫她鬢間的青絲,在她細膩的額上落下一個吻,想要安撫她。
他也是嚇壞了,現在只想寸步不離的看著她。
上回下毒的事情,還可以說是巧合,可半個月內接連兩回,他便知道肯定沒那麼多巧合了,必定是有人刻意針對盛長樂,而且步步果斷狠辣,就是要取她性命。
上次有毒的桂花糕,她沒有吃,所以躲過一劫,這次摔下閣樓,幸好有老天庇佑,才勉強撿回一條性命。
他差點又失去她了。
當時與盛長樂站在一起的,都是些皇親國戚和朝廷命婦,徐孟州已經讓人一一前去盤問過了,最終一無所獲。本來還指望著盛長樂醒來問她線索的,誰知她又什麼都不記得了……
徐孟州在努力尋找證據,想找出謀害盛長樂的人,同樣也是想為太后洗脫干係。
男人深幽的眸光久久包裹著盛長樂,都不想眨眼,生怕他一眨眼,她就摔下閣樓一命嗚呼了。
徐孟州守著她,一直到快要天亮才離開。
盛長樂睡醒時候,隱約感覺身邊好似還殘留有男人的味道,床單也留下些許褶皺,估摸著也是徐孟州來過。
不過她假裝不知道的模樣,心下不屑的冷哼一聲。
她一點都不想理他,這個臭男人竟然不相信她,真是氣死她了!她現在也要氣死他!
可能,也是她說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了吧。
盛長樂若非先前盛長寧死的時候,就有過一絲猜測,埋下了懷疑的種子,根本不可能把瑤妃跟太后會有什麼關係。
她雖然沒注意到是誰把她推下閣樓的,但是回想起來,墜樓之前,瑤妃對著她那個毛骨悚然的笑,她心裡越發確定,瑤妃絕對就是太后沒錯了!
肯定是因為她知道了太后的秘密,所以太后才要殺她滅口,就像殺盛長寧時候那樣。
太后現在肯定還沒放棄想殺她,所以在她找到證據之前,也只能先假裝自己失憶,指望太后放鬆警惕。
次日,徐孟州又過來找她,在門外站在,想進來看她。
盛長樂這次沒有迴避,只讓徐孟州在門外稍作等候。
徐孟州聽聞盛長樂總算肯見他,心下還鬆了口氣。
他在外頭吹著冷風,等了半個時辰,盛長樂才總算出來見他。
只見她已經梳妝穿戴整齊,身著雪白狐狸毛披風,玉瓚螺髻,就算腦袋上纏著一圈紗布,也絲毫不影響她嬌美不可方物的模樣。
她盈盈上前,很是陌生的行了個禮,「見過首輔。」
徐孟州看著她驚呆了片刻,轉而漸漸皺起眉。
她今日竟然梳成了嫁人之前少女的髮式,做少女裝扮,而不是婦人的。
徐孟州差點氣得背過氣去,道:「我不是說過,你已經嫁給我了,現在你是首輔夫人,如何能這樣梳妝?」
盛長樂卻把她寫好的和離書拿出來,讓人呈給徐孟州道:「反正我們馬上就要和離,我什麼也不要你的,只要我自己的嫁妝即可。」
徐孟州滿懷期待的在門外等了這麼久,等來的就是這個,當時都一把將和離書捏成了一團。
不過他深吸一口氣,儘量把現在的盛長樂當成兩年前的她來對待,好聲好氣說道:「昭昭,你跟我和離了想去哪?靖安侯府都已經跟你決裂了。」
盛長樂想了想,勾唇一笑,道:「當然是進宮啊,我現在就要進宮跟表哥商量此事!」
「……」
因為秦艽說不能刺激她,所以最近幾日什麼也沒告訴過她。
聽聞她要進宮去找皇帝,徐孟州腦袋都要炸了,幾乎確定她恐怕真是摔傻了吧,竟然想去找那個最讓她痛恨的人。
也是,她現在失憶了,李元璥不是她最痛恨的人,是她最喜歡的人。
盛長樂說完當真邁開步子要走,徐孟州抓住她的胳膊,將她攔住。
盛長樂側目,對上男人緊緊皺起的眉頭,她眨巴著眼睛,質問,「你明明答應等我傷勢好轉,便讓我進宮的。」
徐孟州闔眼,沉吟片刻,渾厚低啞的嗓音,妥協道:「我可以帶你進宮,你先把衣裳換了,不然成何體統?」
看把他氣得臉都青了,盛長樂心裡暗暗發笑。
最後還是換了一身衣裳,重新梳妝打扮之後,才由徐孟州領著,一路坐著馬車進宮。
本來盛長樂是不想跟徐孟州坐一輛馬車的,徐孟州好生勸說她,「昭昭,好歹我們也做了快一年夫妻,就算你不記得了,多少也該顧及我的顏面,裝裝樣子總行吧?」
天知道,徐孟州親自帶著盛長樂,進宮去找那個狗皇帝,心裡揪著多難受。
不過他琢磨著,等盛長樂進宮,看見眼前的事實之後,必定就會斷了念頭。
到時候慢慢把事情告訴她,她說不定很快就能想起來一切來。
兩人坐在進宮的馬車上,空間狹小昏暗,盛長樂還故意躲著徐孟州很遠。
路上,徐孟州再次跟她講解,說是現在太后不在,皇后是徐玉珠,還說淮安公主已經跟著衛王去隴西了。
盛長樂聽著他嘮叨,心裡卻在暗想,她今日特意進宮一趟,一定要讓瑤妃相信她失憶的事情,別再來找她麻煩。
進宮之後,徐孟州帶著盛長樂,依次去覲見皇后和瑤妃。
盛長樂進殿覲見的時候,徐孟州都等在外頭,很快就讓人去催她出來,現在已經不想讓她離開他的視線太久。
盛長樂演技還是很好的,連徐孟州都能騙得過,皇后和瑤妃自然不在話下,並沒有留下任何破綻。
盛長樂這還是頭一回進瑤妃的相思殿。
鑲金嵌玉的華麗大殿上,就見瑤妃衣著寬鬆素色,正挺著大肚子,帶著面具,端坐在上方。
看見這個差點要了她性命的惡毒女人就在眼前,盛長樂手心都冒出了冷汗,卻若無其事的,面帶微笑,行了個禮,「熙華給瑤妃娘娘請安……」
瑤妃關切問道:「首輔夫人不知傷情如何?」
盛長樂回答,「熙華傷勢倒是不重,就是摔了腦袋,什麼都不記得了,今日首輔帶我進宮,便是想讓我見見當日閣樓上的諸位,看看能不能想起什麼來。」
瑤妃含笑問,「那不知首輔夫人可有想起來什麼?」
盛長樂蹙眉,用手扶著脹痛的腦袋,嘆息搖頭。
待盛長樂離去之後,瑤妃久久看著她的背影出神,明顯還帶著一絲質疑。
從相思殿出來,盛長樂趕緊捏了一把手心的汗,前去跟徐孟州匯合。
二人走在宮道上,徐孟州又問她,「現在你信了麼?」
盛長樂還不死心,「我還要見聖上,聽他親口說了我才信!」
「你跟他早就已經決裂了,好幾個月沒說過一句話。」
徐孟州頭疼,當時真想把狗皇帝卑鄙無恥,給李月容下毒的事情告訴她,才好讓她死了這條心。
可還沒來得及說,正好就遇見皇帝乘坐御輦,緩緩而來,灼灼目光,遠遠就落在盛長樂身上,明顯就是衝著她來的。
盛長樂眼中波光流轉,抬眸看向坐在御輦上一身明黃袞龍袍的少年天子,唇角勾起一彎不易察覺的弧度。
她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,這回,要對付瑤妃,說不定可以借狗皇帝的手。
徐孟州的目光落在盛長樂臉上,見她兩眼放光看著皇帝,心都涼了半截。
作者有話要說:昭昭會反擊的啊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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