璃紅月沉吟片刻，又問：「那你為什麼要來這座塔上？」
林夢瑤連忙答道：「這座塔是衍天宗赤霄老祖的本命法器，屬下聽聞，當年能夠誅殺魔修的黑色符籙，就是赤霄老祖煉出的。屬下想來這座塔上看看，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。」
「那為什麼一定要半夜來？」
「屬下現在的身份是一個普通的修真弟子，若是直接上了火雲塔的高層，怕是要被人懷疑，所以才半夜悄悄前來。」
璃紅月看著她血跡斑斑的衣服，神色凝重下來：「那，你在塔上遇到什麼了？」
琳琅陌的實力她是很清楚的。
當初魔尊座下三大護法，她僅次於敖因。
能夠將她傷成這個樣子，這塔里的東西，只怕不同尋常。
林夢瑤低著頭答道：「屬下上到了第八層，卻被一個修士打了下來。」
「修士？」
「是。」林夢瑤回答：「那修士一身青衣，蒙著雙眼，背著一把巨大的古琴。那琴音如劍，靈力充沛仿佛利刃，屬下……屬下無能，沒能闖過去。」
火雲塔的最頂層，關著一名修士。
「你可看清了？那真的是一名修士？」璃紅月沉吟片刻，又問：「是活著的修士，還是修士的魂魄？」
火雲塔是衍天宗的法器，若是關著一名活著的修士給弟子試煉，那簡直是和魔修無異。
但是，若說鎮著一名修士的魂魄……
這也不應該啊。
修士又不是妖邪，為什麼要把他關在塔里，讓他日日不得安息？
林夢瑤答道：「確實是名修士，他的劍氣凜冽，寒光如練，是仙門的修真功法，屬下不會看錯。至於是活著還是死了……」
她低下頭：「屬下……屬下沒有看清。」
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亮起來，晨曦潑灑而下，給遠方蒼翠的山林鍍上金光。
璃紅月點點頭，不再糾結這個問題。
反正早晚她都是要上去看看的，是死是活，到時候自己一看便知。
林夢瑤小心地窺探她的臉色，問：「尊主……尊主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？」
璃紅月：「怎麼？不好看嗎？」
「不、不是……」
林夢瑤連忙道：「尊主不管變成什麼樣子，自然都是美貌無雙。只是這副軀體雖然清麗，但未免有些失之霸氣。」
璃紅月摸摸自己的臉：「我也這麼覺得，不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副仙門弟子的身體，也就湊合著用吧。倒是你，你之前和你那個妹妹是怎麼回事？」
她還記得，在一個月前的弟子招考上，林夢瑤略施小計，讓她的妹妹林清瑤被趕出宗門的事。
林夢瑤聽了，撇撇嘴，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：「那個啊……當年您身隕了之後，仙門大肆攻擊我們，我也受了傷，便找了一處閉關療傷。」
「前段時間，遇到一個小姑娘跌下山崖，正好摔到了我養傷的地方。她受傷很重，就快死了，臨死前向我獻舍。唯一的要求，就是斷了她妹妹的修仙路。」
把自己的身體給魔，只是為了阻斷妹妹的仙途？
林夢瑤又道：「她說她父親痴迷修仙，偏偏自己沒有仙根，入不了仙門。當初娶她母親，就是因為找人算了，定能生個有仙根的後代。」
「誰知道生了她之後，雖然有仙根，但是資質極其普通，接連拜了好幾個仙門，都沒有通過招考。」
「自那以後，她和她母親在林家的待遇就一落千丈，每日非打即罵，過的連奴僕都不如。」
「沒過幾年，她母親就被活生生地虐待而死。而在那之前，她父親早就在外面有了外室，珠胎暗結。」
「娶了繼母之後，便生下了林清瑤。林清瑤資質清奇，人人都說是個修真的苗子，他父親樂開了花，自然是看的如珠如寶。她的日子，就更不好過了。」
「誰知道，那林清瑤有了父母的寵愛還不知足，居然還妄想要當林家唯一的大小姐，把她推下了山崖……」
「臨死之前，這傻姑娘終於醒悟，獻舍於我，讓我為她報仇。」
「她說，她父親一生嚮往修仙，她偏偏就要當著他的面，毀了他的修仙夢！讓他親眼看看，他最寵愛的女兒，被所有仙門棄之敝履的樣子！」
璃紅月：「那道可以在表面上改變根骨的符紙，是你塞到林清瑤身上的？」
林夢瑤笑著說：「當然！在天下第一大宗門衍天宗的招考上弄虛作假，林清瑤這下算是在修真界出了名，以後再也沒有仙門敢收她了。」
「直接毀了她的仙骨，不是更好？」
「那豈非太便宜了她？沒有仙骨，便知道自己不能修行，可能會死心塌地地當一個普通人。但是有仙骨，這一輩子都會奔波在修仙的路上。」
「明明資質不錯，卻終身錯過仙門而不入，這樣不是更好？」
林夢瑤笑著，手舞足蹈，很為自己的這個方法高興。
璃紅月點點頭：「嗯，七大仙門是肯定不會要她了。就算她後來真的僥倖入了哪個小仙門，你也有的是辦法再除去她。」
林夢瑤狡黠一笑：「尊主明鑑。」
塔外天光已然大亮，初升的太陽緩緩升起，金色的陽光如同細碎的綢緞，輕輕地灑落在連綿山脊上。
遠處，青山流彩，雲蒸霞蔚。
璃紅月：「你怎麼樣？能走嗎？」
林夢瑤又叩首：「今日得宗主相救，屬下縱使肝腦塗地，也難報尊主大恩之萬一。」
璃紅月嘆了口氣：「我是說，你要是能走，咱們就先回神筆門。再待在這裡，一會要被發現了。」
當時在三大護法當中，就屬琳琅陌最忠心於她。
某種程度來說，可以算是她的腦殘粉。對她的指令從來說一不二，嚴格執行。
所以當琳琅陌說是為了調查她的死因，才來到衍天宗的時候，她並沒有懷疑。
「哦……哦，」林夢瑤掙扎著站起來：「尊主給的藥有奇效，屬下沒事，屬下能站起來。」
璃紅月看著她的滿身鮮血，試探著伸出手：「要不要我扶你？」
林夢瑤星星眼：「嗚嗚，尊主要扶屬下了……」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