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長安睜開眼就看見了寒氣四溢的青衫公子。
他愣了一下。
得,那一聲沒把秦灼喊來,倒是把秦灼心尖尖那位給喊來了。
「晏傾!傾哥哥!」顧公子一手抱住了晏傾的胳膊,一手指著被扇倒在地的張敏才,「他!是他!就是他拿刀砍我!」 ✻✯❉
公子爺險些命喪刀下,這會兒額間都是冷汗,一看晏傾來救自己,頓時就有了底氣。
他喊得太大聲,嗓子都劈叉了。
晏傾抬手就要給張敏才補一掌,結果顧長安整個人幾乎都掛在他身上,走一步都沉的不行。
他不由得皺眉道「你這樣纏在我身上,讓我怎麼動?」
「本公子也不想啊!」顧長安委屈道「可是我腳軟,離了你就站不穩。」
晏傾聞言頓時「……」
也只有秦灼才對付得了顧長安。
旁人都拿顧公子沒辦法。
先前在北境的時候,顧公子各種鬧騰,都有旁人配合他,不用晏傾理會。
他有時候還開口噎顧公子,叫這人得意不起來。
可這會兒,顧公子是真的差點被砍死,額間冷汗淋漓,俊臉煞白,若不是抱著他的胳膊,只怕要癱在地上。♝☝ 69ѕ𝔥𝓤Ж.ςⓄⓜ 🐒🍟
「你安分些,別亂蹦。」晏傾只能一手護著他,一手跟衝過來的幫眾過招。
顧長安十分有眼力見地躲在他身後,努力不脫後退的同時,小聲問道「你一個人來的?」
晏傾一掌震飛十幾個幫眾,語調微涼道「我一人足以。」
「我不是說你一個人不行,但是人多不是更有把握嗎?」顧公子見狀頓了頓,又忍不住叨叨「你一個人跟這麼多人打架,秦灼知道?」
晏傾沒回話。
「不是。」顧長安連忙換了個問法,「我是說,你一個人跑水匪老巢里來救我,秦灼知道嗎?」
晏傾不想回答,沉聲反問道「你能閉嘴嗎?」
顧公子『哦』了一聲,難得地乖順道「能的。」
兩人說話間的功夫,外頭的幫眾反應過來紛紛往大堂里沖。
頃刻間就把整個大堂堵得水泄不通。
「你是何人,膽敢跑到我們水龍幫來撒野?」龍高飛就抽出了架子上的刀,飛身下來,跟手無寸鐵,還帶著一個顧公子的晏傾過招。🍟♣ ❻❾𝕊𝕙𝓊𝓧.C𝓞м ♝☮
「在下晏傾,晏孤雲。」晏傾不急不緩地說著,客氣有禮地好像把水龍幫一眾人打趴下打飛出去的不是他一樣。
他一隻手跟水龍幫的幫主交手,卻一點也不含糊。
幫主一出手,四周的幫眾的氣勢都跟著見長,七嘴八舌地囔囔「晏什麼來著?江湖人沒聽說過有這好號人物啊?」
「能讓咱們幫主親自出手的人可不多啊!」
「這小子今天必死……」
這句『必死無疑』都還沒說完,眾人就瞧見晏傾徒手摺斷了龍高飛的刀刃,一腳將其踹飛出去,把剛剛才掙扎著爬起來的張敏才撞倒在地。
兩兄弟,整整齊齊往牆上撞,然後吐血癱倒。
大堂之中的幫眾頓時都像是大白天見了鬼。
好一會兒才有人反應過來,喊著「幫主」、「副幫主」,跑過去扶龍高飛和張敏才。
晏傾扶著顧長安往前走,這些幫眾們也不敢阻攔,抖抖索索往往後退了兩步。
「你坐這緩緩。」晏傾把顧長安扶上了最高處的蛟龍椅,讓他半坐半躺著,這才把被顧公子纏了多時的那條手臂收回來。
「我是得緩緩。」顧公子恨不得躺下,但躺下就看不清底下那些人的表情,所以他還是選擇靠在椅背上,這麼坐著。
晏傾負手而立,居高臨下地看著水龍幫一眾人。
龍高飛和張敏才都已經被幫眾扶了起來。
可象徵著水龍幫最高地位的那把椅子已經被顧公子坐了。
晏傾站得那麼高,氣勢格外地壓人。
「晏傾!當初就是你跟秦灼一起害得我張家被抄家!」張敏才被人扶著,咬牙切齒地喊出了這兩個字,「我沒去找你索命,你反倒自己送上門來了!」
晏傾面色淡淡地糾正道「我是找上門來,不是送上門來。」
張敏才聽到這話,被氣得血涌喉間,唇角又流出了一道血跡,他抬袖狠狠抹去,一下子發不了聲。
顧長安歇了一會兒,瞧見別人吃癟,很快就恢復過來,開始瞧好戲,還跟晏傾說「這都什麼時候了,你還要挑人家用詞不對?」
晏傾看了他一眼,知道這人有精神看戲就是沒什麼事了,也不回他的話,只繼續俯視著張敏才,冷聲道「你父兄弟妹勾結反賊,收刮民脂民膏,草芥人命,壞事做盡,被抄家滅門是罪有應得,本不該有你這條漏網之魚。」
顧長安聽到這裡,才想起前渙州刺史張裕豐和張家那些人。
當初秦灼原本是裝成晏傾上的馬車,想看看究竟是誰要害他們。
結果被人帶到刺史府之後,為了自保假扮顧長安的身份,後來又想出了餿主意頂著顧公子的名頭去求娶張三小姐,結果自然是解決了要亂天下的安王,又讓張府抄了家。
只是那時渙州風雨飄搖,顧長安本人都不在,是後頭風平浪靜了才送糧來。
他只知道秦灼盯著自己的身份做了壞事,但救了很多人,跟秦灼鬧一鬧,這事也就過去。
哪知道,這事都過去兩年了。
竟然又冒出個張家人來,還險些拿刀把自己砍死。
「張二!你就是那條漏網之魚啊!」顧長安想著待會兒在跟晏傾算算秦灼給他惹的麻煩,他坐直了一些,「你說說你,在家排行老二,在水龍幫也是二把手,果真是不成器的千年老二!」
顧公子說了張敏才一句,又同晏傾道「我記得你說要斬草除根,一直在找這個張二來著,今兒在這碰上了,是不是就叫踏破鐵鞋無覓,處得來全不費工夫?」
「你竟然……竟然一直在找我!」張敏才睜大眼睛瞪著晏傾。
這一刻。
張敏才忽然明白。
今日不是他殺顧長安為父兄弟妹報仇之時。
而是晏傾找到他這條漏網之魚,斬早除根之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