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們想知道?」梁思余艱難著喘了一口氣,笑地很是猙獰,「我偏不說……我要你們害怕、煎熬,卻什麼都做不了!」
顧長安氣得上去就給他心口上來了一腳,「誰說我們什麼都做不了?他們問的那些我其實也沒那麼想知道,我就想揍你!」
公子爺說著照著梁思余另外半張臉來了一圈,一下子就讓兩邊腫對稱了。
秦灼伸手攔了一把,「好了好了,小心手疼。」
顧長安見她哄小孩似得哄自己,心裡一時有點不是滋味,但這麼打人確實手疼,便朝她道「那你也別動手了,打這種人讓自己的手疼忒不合算。」
「好。」秦灼點頭應了。
她轉身在石桌旁坐下,隨口道「梁思余,你主子瞧上晏傾什麼了?」
滿臉是血的梁思余聞言,整個人都僵了僵。
「看上他這副皮相了?」秦灼雖是問話,心裡卻已經有了七八分瞭然。
昨夜在暗巷裡,晏傾都傷成那樣了,那些黑衣人只想活捉並不殺他,這明顯是上頭的人點明了要活的。
且晏傾這人吧,不管是前世功成名就之時,還是今生少年模樣,都愛慕者甚眾,顯然是命犯桃花。
往這方面猜,准沒錯。
果然,梁思余表情生硬,拒不答話。
秦灼又繼續道「算計顧家是為求財,火燒晏府是為劫色,至於我,對你來說是絆腳石,剛好推出去當替罪羊,你想的挺美啊。」
梁思余的表情又難看了幾分。
秦灼笑了笑,「梁思余,你不會真以為我一定要從你這裡才能得知背後之人是誰吧?」
梁思余咬牙道「你還能猜出來不成?」
「哪用著猜啊。」秦灼起身看向晏傾,「有晏公子在此,你主子自然會派的別的人上門來,我總能知道是誰在搞鬼。只是你……一點用處都沒有了,送去衙門也只能生生熬死在牢里,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。」
朗朗晴天,陽光籠罩之下,梁思余聽得硬生生打了個寒顫。
秦灼卻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,直接說「他沒什麼用了,送回衙門去吧。」
顧長安立馬開口喊小廝來把人抬走,「趕緊送衙門去,別死半路上了,讓人們說我們顧家的不是。」
顧老太爺抬袖擦了擦眼角,有些傷感又有些慶幸,「今日這事多虧了有阿灼在,不然啊……」
「梁思余的手段如此拙劣,會中招的肯定是傻子!」顧長安接話道「就這栽贓陷害的路數,三歲小孩都比他高明。★🎁 ➅➈𝐬𝒽𝕦χ.ℂσм 🐉♝」
秦灼心道你可別說了。
前世你就被這拙劣的手段搞得家破人亡,哭都沒地兒哭。
偏偏顧長安又繼續道「梁思余背後那主子究竟是什麼意思?燒了晏府因為看上了晏傾想劫色,算計我們顧府就是求財,怎麼著啊?是覺得本公子長得不如晏傾?」
顧老太爺伸手就捂住了顧長安的嘴,「你囔囔這麼大聲幹什麼?是怕別人聽不見?」
晏傾別過眼,抬手揉了揉眉心。
一副很是頭疼的模樣。
秦懷山也沒好意思開口,心下道
這顧公子看起來怎麼不太聰明的樣子?
秦灼忍不住道「長安,你該想想為什麼他會用這麼拙劣的手段算計你。」你還中招了。
顧長安扳開祖父的手,不解地問「為什麼?」
顧老太爺嘆了一口氣「因為他覺得這樣就足夠算計你了。」
顧長安一時無言。
四周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。
秦灼低頭看著自己的手,上頭沾了些許血跡,是方才打梁思余的時候碰到的。
少女指尖白皙如玉,那點猩紅的血色便顯得格外刺眼。
秦灼取出袖間的帕子輕輕拭去,抬手道「因為他背後之人有權有勢,他就敢狐假虎威,顛倒黑白。」
顧長安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。
晏傾也側目看向她。
炎炎夏日,少女身上鍍了一層淡金色的光,墨發被風吹得微微揚起,長睫投下些許陰影。
她擦完了指尖上的血,隨手把帕子扔到一邊,又繼續道「在梁思余看來只要拿住了老太爺,長安陷入冤案就無法翻身,顯然是他口中的這個主家給的底氣,你們說這主家究竟是什麼人,才能報出個名頭就讓林縣令不敢動他?」
「天底下有權有勢的人多了去了。」顧長安苦惱道「這怎麼猜啊?」
秦灼道「所以我就沒打算猜啊。」
晏傾從她眼神里意會到了些許,「那你……」
秦灼直接截斷了他的話,笑道「今日晏傾來了顧府這事,知道的人應該不少,我換白衣扮作少年乘馬車出門去,看看誰會來劫我,這不比猜來猜去快多了?」
「不行!」
「不行。」
顧長安和晏傾異口同聲說了這麼兩個字。
秦懷山也顧不上他們,連忙拉著秦灼說「阿灼,你今兒被官差帶走的時候,爹爹已經嚇出一身汗,要是再被人劫走一次,爹爹可吃不消啊!」
顧老太爺見狀也要來勸,還沒開口便被秦灼搶了先。
「爹爹,老太爺,你們留在府里也不安全,我出城之後,你們最好也離家暫避。」她把其中利弊都對幾人說了,梁思余背後的主家想要顧府的家產,今日不成,必然會另施毒計,繼續留在這裡顯然不是明智之舉。
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去別處避一避,等她把背後之人揪出來,把事情擺平才回來。
秦灼說著忽然想起來,「老夫人不是去了杭城老姊妹家嗎?老太爺和長安一道去接她吧,帶著我爹爹一起,順道在外頭遊玩個十天半個月的,到時候再回來就差不多了,至於晏公子……」
她轉而看了晏傾一眼,「你有傷在身,最好還是跟著一道離開永安,再做別的打算。」
一開始眾人都不同意,奈何說不過她,也沒有什麼更好的法子。
最後就這樣說定了。
當天下午,秦灼換了一襲白衣,墨發高高豎起做少年打扮,乘馬車離開顧府,招搖過市地出了城。
風吹起車簾,看不清裡頭坐的是什麼人,只能瞧見一抹雪白的衣袖。
一直悄悄跟在後頭的中年男子上了街頭的酒樓,敲了敲雅間的門,低聲道「晏傾坐著顧府的馬車,出城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