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0章 我贈你年少歡愉

  晏傾音訊全無的那三年,秦灼在永安畫地為牢。♤🐍 ❻9Şℍยא.ⓒO𝓜 😾♬

  他來退婚,是她前世到死都難以釋懷的怨念。

  哪怕這輩子,秦灼從沈歸一和靈雲觀眾弟子口中套出了真相,又有謝無爭說那嗜血老怪癲狂殺妻的前車之鑑解釋良多,她仍舊想讓晏傾親口同她說出實情。

  她只是想……晏傾同她說一句實話。

  「我……」攪動江山風雲都面不改色的晏傾一對上秦灼的淚眸就有些慌了,他只說了一個字,就不知道怎麼往下講。

  「事到如今,你還不跟我說實話!你究竟要瞞我到幾時?」秦灼的耐心已經全然用盡,連等他斟酌用詞都等不得。

  她滿腔憤然無處喧泄,氣得想一掌拍死他算了。

  手都抬起來了,到底又捨不得,便轉身打在一旁的桌子上。

  秦灼盛怒之下,掌力驚人,木桌當場碎裂,轟然倒地。

  她全然不知手疼,恨他欺瞞恨得幾近咬牙切齒,「暮蒼山、靈雲觀、寒冰訣、蝕骨釘……三十六枚蝕骨釘,整整三年的囚禁,沈歸一可以知道、謝無爭可以知道,怎麼我就不能知道?」

  晏傾聽灼灼把他這幾年深埋於心的秘密如數道出,神色一時間有些無措。⁶⁹ˢʰᵘˣ.ᶜᵒᵐ

  秦灼站在榻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晏傾,將他所有反應都盡收眼底。

  先前晏傾昏迷的時候,她一直讓自己不要去想這些事。

  可她一閉上眼,全是晏傾渾身血淋淋的樣子。

  哪怕她每夜抱著晏傾睡,仍舊怕一鬆手,這人就又不見了。

  「你遭逢大難,拼了命掙扎求生,就是為了回永安同我退親?我想不明白啊,晏傾!」秦灼鳳眸紅似染血,「就算我在你心中再無用,何至於要你拖著一副病體殘軀來跟我退親?」

  當日無爭對她道出實情的時候,已然說過許多晏傾這樣做也是情有可原的由頭。

  是,確實情有可原。

  但秦灼心裡過不去這道坎。

  她就想問問晏傾,讓他親口說出個所以然來。

  就算退親是無奈之舉,當時傷勢未愈的晏傾為什麼一定要親自上門?

  但凡當時換了旁人來,她都不會那樣恨。

  「那是因為,那天我真的很想你……再不見你一面我就撐不住了啊,灼灼。」晏傾說著,眼中的淚奪眶而出,悄然落在衣襟上,同他平日行事一般,落下便沒了蹤影,叫人看不出痕跡來。

  退婚那天,他站在人群里見到她的一刻,心裡山崩海嘯。

  他掩飾地很好,誰都不知道。

  晏傾裝出一副薄情寡義的模樣,可說完「秦灼,我來退婚」之後,再難說出一句無情話來,反倒被她步步緊逼,才憋出一句「山鳥與魚不同路」來當做退婚的由頭,看她數著銀票笑,只能落荒而逃。

  他凝眸看著秦灼。

  第一句話既然已經說出口,那麼後面的,也就沒那麼難了。

  晏傾道「是,退親之事原本可以讓管家、旁支長輩、或是隨便找個人去杏花巷,同你爹說一聲也就是了,可那樣,你就會坦然接受嗎?你不會,依你的性子,一定會跑到晏府來問我什麼!」

  秦灼永遠不會知道那天來退婚的晏傾,在來杏花巷之前設想了多少個與她相見的場景,這退婚二字要怎麼才能說得出口。

  若換做旁人來,秦灼再跑去找他,他再能裝,也定然會露出破綻。

  他此時也沒有多說,只道「更何況,這樣招你恨的事,我怎麼會交給旁人去做?」

  「我那時候便知道此生同你再難共白頭,唯一能做的,就是讓你記住我,哪怕是因為恨。」

  晏傾眸色陰鷙,不知想到了什麼,忽然又笑了起來,「年少時,你總是跟在我身後,整天晏傾哥哥長,晏傾哥哥短,說想早些嫁給我、做我的妻……那時候滿心滿眼都只有我的你,可真好啊。」

  他像是有些懷念從前,神色也露了些許溫柔,「我那時候就想,要多有趣,多有本事,才能讓我的灼灼,這一輩子,眼裡都只有我?」

  秦灼聽他所言,腦海里開始浮現那些年少時的場景。

  那些被歲月掩蓋,愛恨塵封的年少歡喜就這樣撲面而來。

  「我想……」晏傾看著她,剝心相對一般,說道「我得做個很好很好的人,才能陪我喜歡的姑娘一起過一生。」

  「可你多看別人一眼,我都嫉妒如狂,難以忍受!只是在你面前,我所有的瘋狂和痴妄,都得深藏。」他說到這裡,眼中僅有的溫情悄然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自嘲的笑,「你看,我這樣的人,生來就不是良善之輩。」

  秦灼一時間無言相對。

  她以前一直分不清晏傾對自己究竟懷著怎樣的情愫。

  青梅竹馬、同窗好友、還是頂著未婚妻的名頭一直纏著他不放的小尾巴?

  年少的懵懂歡愉不是假的,她一直以為晏傾再絕情,必然也曾在某個瞬間,為她心動過一剎那。

  秦灼知道晏傾這人能裝。

  卻怎麼也沒有想到,在那麼早的時候,她喜歡的那個晏傾,就已經是他裝出來博她喜歡的。

  晏傾近乎破罐子破摔一般,繼續道「我對你若即若離、欲擒故縱……你我之間,看似你對我的喜歡更多一些,可我自己清楚地知道,我才是那個難以自拔的人。」

  「我要你畢生所有的愛和恨,都只予我一人。」他眼底湧現瘋狂之色,神情陰鷙,字字清晰道「如若不能,就做你最愛、也最恨的那一個!」

  秦灼聞言,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。

  「灼灼啊……我贈你年少歡愉,也做你一生執念。」晏傾見秦灼不語,開口喚她了一聲,嗓音就不自覺地溫柔了幾分。

  偏生用最溫柔的語調,說著最偏執的話,「哪怕重來一回,我還是會這樣做。」

  哪怕明知道前面是南牆,會撞得遍體鱗傷,他也會繼續撞。

  晏傾伸手去握住了秦灼的手,用巧勁一拉,將她拽得跌坐在榻邊,欺身靠近,與其近在咫尺,四目相對。

  他似笑非笑地問道「我這樣毫不掩飾的喜歡,這樣的全無欺瞞,你敢要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