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8章 不可困於兒女情長

  秦灼吩咐底下人安排下去,這次曹宣武等人離開,要看起來像是掙脫牢籠,跟假裝看守的打一場,然後狼狽奔逃。

  皇帝疑心重,若是曹宣武等人安然無恙地過去,必定會被懷疑已經投靠秦灼。

  這樣鬧一場,曹宣武回去之後再跟皇帝告秦灼的狀,演演戲,這枚暗棋就算是埋下了。

  她做完這一切,就站在窗外看隔壁帳篷的動靜。

  不知不覺,又到傍晚了。

  風雪略小了些。

  顧長安披著厚厚的狐裘,在晏傾所在的帳篷外,繞了一圈又一圈。

  帳外風雪縈繞,帳內寒氣直冒。

  公子爺凍得直發抖。

  守衛都勸他,「顧公子這太冷了,您別在這繞了,趕緊找個帳篷歇著吧。」

  連替沈歸一護法的那些個靈雲觀弟子都有些看不下去,「小師叔怕是在用寒冰訣,一般人都受不住,你還是離遠些吧。」

  「誰說本公子是一般人的?」顧長安聽了十分不爽,冷的嗓音發顫,還不忘與人逞口舌之快。

  他說「本公子不一般!十分不一般!」

  靈雲觀眾弟子聞言頓時「……」

  邊上的守衛們「……」

  秦灼聽了,也很是無奈。😾♛ ❻➈ˢ𝕙𝕌Ⓧ.ᶜ𝐨M ★😾

  這個顧公子啊,也是真神仙。

  她正要轉身去倒杯水喝,外頭眾人策馬回營,一道白影躍過雪地,穿過一眾守衛,直接翻窗而入,朝她撲了過來。

  秦灼伸手將人借住,定晴一看,「初五,你怎麼這會兒才回來?」

  初五滿身霜雪,只用腦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。

  秦灼抬手摸了摸他的頭,「你那些狼兄弟呢?」

  初五抬眸看著她,半響才開口說了一個字,「回」。

  「它們回去了?」秦灼一邊抬手拂去初五身上的霜雪,一邊道「臨陽關以內便是大興地界了,確實不適合狼群生存,它們自雪山中來,也該回到雪山中去。」

  初五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。

  秦灼說完,便讓帳外的守衛拿套衣衫來給初五換。

  剛說完,謝無爭便帶著徐丹青和兩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到了帳外,請守衛通報。

  「無爭。」秦灼聽到謝無爭的聲音,便開口喊了他一聲,沉聲道「進來便是。」

  守衛不必再出聲通報,便朝謝無爭等人行了一禮,退到一旁。

  「阿灼。」謝無爭帶著幾人入內,朝秦灼道「丹青你先前已經見過,就不必我多說了,這是謝家兩位舅父,二舅謝傲鴻,四舅謝傲誠,這次多虧兩位在旁相助,才在短短十日內召集兩萬新兵。🐸👊  ♞💲」

  「謝傲鴻見過殿下。」

  「謝傲誠問殿下安。」

  謝家兩位舅父先後同秦灼見禮。

  「兩位舅舅有禮了。」秦灼連忙抱拳還禮,「秦灼是小輩,哪能受長輩的禮。」

  這兩人一文一武,謝傲鴻已經四十多歲,氣質儒雅,面白帶須,謝傲誠三十好幾,體格健碩,膚色偏黑,一看就是常人與刀為伍之人。

  這兩人名頭不小,秦灼前世也有耳聞,甚至在無爭死後,她一心報仇,還曾動用過謝家的人脈。

  如今再見。

  無爭的舅舅,成了她的親舅舅。

  心情一時難以言喻。

  反倒是謝傲誠先開了口,「我方才聽你自稱秦灼,怎麼沒改回皇族姓氏?」

  秦灼道「一日姓秦,終身姓秦,做什麼要改姓?」

  「好!」謝傲誠聞言,笑道「果然是性情中人,有氣魄!不愧是長姐的女兒!」

  謝家嫡長女,謝傲雪,已故的文德皇后,秦灼生母。

  很少有人會當著秦灼的面提起。

  她聞言微愣,沒說話。

  謝傲鴻聞言,給了謝傲誠一個眼神,開口提醒道「四弟……」

  「我是真覺得殿下像長姐。」謝傲誠道「無爭就一點都不像,從小就不像,那時候我還以為這小子隨了蕭家人的性子,給我愁的不行,結果他兩頭都不像,愣是照著自己的心意長了……」

  謝無爭聽這話,剛要接話,就被謝傲鴻搶先了,「行了四弟,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。」

  謝傲誠見狀,只能點頭道「是、是。」

  「無妨,平日裡我想讓人同我說些母親的事都沒人說,四舅舅來了就好了,日後有空我一定要找機會好好暢談一番。」秦灼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能說的,只是此時確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。

  謝傲誠爽快地應了聲「好。」

  「兩位舅舅坐。」秦灼抬手示意他們入座,又朝其他兩人道:「無爭、丹青,同坐。」

  初五在一旁,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鼻子。

  他好像凍著了,噴嚏一個接著一個。

  帳內幾人紛紛朝他看了過去。

  初五見狀,朝秦灼身邊靠了靠,背對著眾人。

  徐丹青不由得開口問道「他是?」

  秦灼道「他叫初五。」

  她抬手時,扯到了傷口,疼的一時說不出話來。

  謝無爭便接話道「先前在北山獵場偶然碰見的,別人都說他是狼是狗,阿灼帶回去洗刷許久,誰知竟洗出來一個俊俏少年。」

  秦灼點了點頭,又看向徐丹青,問道「你父兄……」

  「我已將他們安葬在關外最高的山坡上。」徐丹青許是在風雪待得太久,小臉凍得青紫,她正色道「徐家人為北境而生,為北境而死,長眠於此,守望疆土,必然也是心之所願。」

  秦灼道「大興有徐家,是大興之幸。」

  徐丹青張了張嘴,想說什麼,卻又什麼都沒說。

  這位殿下,是唯一一個,對徐家父子戰敗,丟了城池,致使大軍死傷慘重,百姓流離失所之事隻字不提,還說有他們是大興之幸的人。

  有這一句就夠了。

  提到徐家那幾位,帳中眾人皆默然。

  許久後。

  謝傲誠窗外看了一眼,開口道「我聽說有位晏大人傷得極重,是殿下親自救回來的,還為他傷心至極吐了血?」

  秦灼聞言一驚。

  這事是怎麼傳出去的?

  這才短短半日,竟連謝家兩位舅舅都知道了。

  坐在對面的謝傲鴻,見她面色有異,不由得語重心長道「雖然北漠軍已經退回了北漠境內,可戰事已起,絕非一朝一夕可平定之事,北漠必然會召集大軍再戰,此時正值緊要關頭,殿下……切不可困於兒女情長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