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章 大殿下出事了

  而此時,行宮另一邊。

  秦灼原先睡的美人榻被初五占了,狼少年吃了許多東西之後抱著狐裘睡得很香,讓人不忍打擾。

  她索性搬了個小板凳守在秦懷山榻前,等著他醒。

  採薇和杜鵑也不願回原來那處去,就歇在了外間。

  屋裡靜悄悄的,燭火微微跳躍著。

  外頭雪落個不停,夜黑風大。

  秦灼的手肘搭在榻沿上,掌心托著腮,她有些悵然地低聲道「爹爹,你怎麼還不醒啊?」

  雖然花辭樹沒有直說,但她前世也沒少受傷,知道人受傷後昏迷地越久,醒來的可能就越低。

  她輕聲跟秦懷山說著話,「先前你還答應老侯爺和老夫人,開春了之後陪他們去種滿了桃樹的別莊小住呢,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啊。」 ✥

  她爹爹是個孝子,因著流落在在外多年,未能在父母跟前盡孝,因此越發孝順雙親,自打回到長寧侯府以來,大多的時間都在居鶴堂陪伴兩個長輩。

  秦灼光挑他在意的事情。

  見秦懷山一直沒有什麼反應,她想了想又道

  「你要是再不醒,下次大夫人挑我的刺,我可就不讓她了,到時候侯府里鬧得雞飛狗跳,可就讓外頭的人看笑話了。」

  秦灼前世因著容氏搜颳走他們父女二人所有的財物跟人跑了,秦懷山卻不肯報官之事覺得這個父親懦弱無能,獨自一人追出城去險些沒了性命,後一直重傷難愈,受人欺辱後心中越發怨恨難平,和這個父親心生嫌隙,都沒怎麼好好說過話。

  重活一世,她儘可能對秦懷山好一點,耐心一些,總想著這輩子一定要讓爹爹平平安安的,長命百歲才好。

  可誰知道,他來了京城,做回了長寧侯府的秦二爺,還沒過幾天富貴日子,就又有了性命之危。

  她老是忙著做這做那,都沒有好好陪著爹爹吃過幾頓飯,喝過幾次茶。

  還是老是同秦大夫人不和,讓爹爹夾在中間為難。🍧☠  🐊♥

  如今他昏迷著,秦灼也找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來說給他聽,只能講些讓他生氣的。

  她低頭,輕聲道「其實,那天你跟晏傾說那些話的時候,我都聽見了。」

  「我沒生您的氣,真的……」

  秦灼正說著話呢,忽然看見秦懷山的手指動了一下。

  一開始只是右手無名指輕輕彎曲。

  她愣了一下,還以為自己睡的太少,缺覺都缺得出現幻覺了。

  過了片刻。

  秦懷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都陸續動了兩下,他像是想睜眼又無力睜開的樣子。

  「採薇、採薇!」秦灼連忙喊歇在外間的小婢女,「我爹似乎要醒了,你快去對面屋子請顏公子過來。」

  外間的兩個小婢女聞聲立馬合衣起身,採薇開門出去請顏公子了。

  杜鵑入內來,站在榻前看了看,「二爺的手在動,二爺要醒了,謝天謝地!」

  小婢女雙手合十,歡喜不已,謝過天地神明之後,又一拍腦袋同秦灼「大小姐,婢女去弄些吃食來,待會兒二爺多少能吃一些。」

  「你去吧。」秦灼的目光一直落在秦懷山身上,片刻都沒有移開。

  屋裡這幾人一番動作,睡得正香的初五都猛地醒了過來。

  少年從狐裘底下探出頭來,看了看匆匆出去的杜鵑,又看了看榻前的秦灼。

  片刻後,花辭樹跟著採薇入內而來。

  藥童背著藥箱跟在他後頭,不斷地揉眼睛,一副完全沒睡醒的樣子。

  秦灼見人來了連忙起身,給他讓出了位置,「我爹爹的手方才動了,有勞顏公子再給他看看。」

  藥童把藥箱擱在了榻前的小案几上,回頭就朝採薇道「我家公子救人的時候,邊上不能有旁人在,你跟我出去。」

  採薇看了秦灼一眼,低聲應「是。💘🎈  ♨🐧」

  藥童同採薇一道往外走,經過美人榻旁時,忍不住道「這兒怎麼還有一個?」

  他說著就想讓美人榻上的少年也出去。

  誰知初五探出頭來就朝藥童呲牙,作勢要咬人,把要藥童嚇得不輕,險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。

  一旁的採薇眼疾手快連忙扶了他一把,小聲道「初五他看不懂顏公子在做什麼的。」

  藥童還想再說什麼,「可……」

  秦灼急著讓花辭樹出手救她爹,直接開口打斷道「你兩齣去,把門帶上便是。」

  採薇聞言,直接上手把藥童拉了出去,關上了房門。

  「你怎麼還把這小畜生留在房裡?」花辭樹語氣淡淡,卻明顯有些嫌棄。

  秦灼忍不住道「初五是人,不是小畜生。」

  這要換做平時,她一定會跟花美人好好說道說道。

  但眼下,著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。

  她同花辭樹說方才秦懷山的手指動了,問他「我爹爹是不是要醒了?」

  花辭樹沒有回答,只吩咐道「把我的藥箱打開,取銀針來。」

  「好。」秦灼應了聲,立馬就打開藥箱,把放銀針的布包拿起來遞過去。

  花辭樹從布包里取出一陣銀針後,又將布包遞還給她,淡淡道「讓開些,擋著光了。」

  秦灼沒吭聲,往邊上移了兩步。

  她看著花辭樹將銀針扎入秦懷山頭上的穴道,屏住了呼吸。

  片刻後。

  花辭樹轉身看她,微微皺眉。

  「怎麼了?」秦灼見他皺眉,一顆心頓時就懸了起來,「難道我爹爹……」

  花辭樹直接開口打斷道「你把我的銀針都拿走了,讓我怎麼救你爹?」

  秦灼頓時「……」

  也不知道花美人是不是有起床氣。

  從進門開始,就沒什麼表情。

  又是使喚她做事,又是嫌她擋光,好似怎麼看她都不順眼似的。

  這當頭,她也不敢說花美人的不是,立馬拿著布包上前,雙手奉上。

  這回秦灼學聰明了,她站在了絕對不會擋光的另一邊。

  花辭樹也不看她,又連著用了兩針。

  不多時,秦懷山悠悠醒轉,目光有些渙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。

  「爹爹!」秦灼見狀蹲在了榻前,在秦懷山昏迷的時候她說了許多話,這會兒人醒了,她反倒只有一句,「你可算醒了……」

  「水、水……」秦懷山昏迷太久,嗓子全啞了。

  「我這就去倒水。」秦灼說著就要起身去倒水。

  「你陪著秦二爺,我去倒。」一旁的花辭樹比她更快一步走到了桌邊,已經在拎著茶壺倒水了。

  片刻後,他端著茶杯回來,順手給秦懷山餵了半杯。

  愣是沒讓秦灼有沾手的機會。

  秦懷山雖然被這麼個眼生少年餵水有點懵,但口渴的時候也顧不上多想。

  他喝完了水,才想起來問「你、你是?」

  花辭樹隨手把茶杯放在藥箱旁,溫聲道「我姓顏、顏辭鏡。」

  秦灼不知道為什麼,總覺得這花美人對她和對她爹爹的態度截然不同。

  她有點搞不懂這人是怎麼個意思。

  又怕秦懷山根本不知道顏辭鏡是誰,當即輕聲道「就那個、那個久病成醫的顏家公子……這次多虧了他出手相助救治您,不然這行宮之中還真找不到別的大夫。」

  秦懷山剛醒,腦子還有些轉不過來,配合道「顏家公子啊,多謝、多謝了。」

  「秦叔不必客氣。」花辭樹道「真要算起來,家父也是您的舊友。」

  秦懷山著實有太多想不起來的故交,這會兒腦子裡亂糟糟的,也顧不上寒暄,只問兩人,「我昏迷了多久?」

  花辭樹道「一天兩夜。」

  秦懷山聽到這話,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,問道「那皇上呢?皇上的傷勢如何?」

  秦灼道「那邊還沒消息。」

  秦懷山昏迷多時,臉色本就蒼白,聽到這話之後,便掙扎著要起來。

  可他身子太虛了。

  秦灼只好將他扶著坐了起來,溫聲勸道「爹爹,你要做什麼只管同我說便是,你剛醒過來,還是先養養神,莫亂動。」

  「二皇子廢了,三皇子受了傷,如今還好好的只有大殿下,大殿下……」秦懷山自演自言一般說著,忽然頭疼欲裂,他雙手抱頭還在念叨「大殿下、大殿下……」

  「爹爹、爹爹你怎麼了?」秦灼見狀驚了驚,連忙喊花辭樹來幫他看。

  「別慌。」花辭樹道「秦叔,你不要急著想之前的事,先靜下心來……」

  他沒有直接跟秦灼說,許是這兩日一直給秦叔施針用藥,淤血化去之後,秦懷山或許恢復了一些之前的記憶。

  秦懷山疼的滿頭大汗,過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好了一些。

  「顏公子,你可否先出去一下?」一向和氣的秦二爺,難得的神色凝重,「我有些話,想單獨跟阿灼說。」

  秦灼道「有什麼事非要現在說?你先歇著,等身體好些了再說不行嗎?」

  秦懷山道「不行,到那時就來不及了。」

  花辭樹看了秦灼一眼,低聲道「好,我出去給秦叔再煎一副藥來。」

  他說著便轉身往外走,就在此時。

  屋外有人匆匆趕來,初五警惕地從狐裘里鑽了出來,豎起了耳朵看著屋門。

  來人腳步極快,也未曾通傳,便直接推門而入,「大殿下出事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