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你可真是我前世的冤孽

  說話聲還落下,身受重傷的晏傾就忽然朝秦灼倒了過來。

  她氣得肺疼,又被這冤家的下巴砸疼了額頭,差點一甩手就把人丟出去。

  秦灼還沒來得及問宴傾究竟發生了何事,就發現這人就昏死了過去,她伸手撐住了少年的身體,結果摸到了滿手的鮮血。

  「餵?晏傾,醒醒!」秦灼驚了驚,喚了好幾聲這人都沒反應,她只能伸手先封住這人身上幾處大穴,免得他失血過多把小命交代在這。

  此時街頭無人,夜色正濃重。

  只有不遠處的那兩盞搖搖晃晃的燈盞,有些許光亮隨風拂來。

  此處靜的只剩下葉落花飛的些許聲響。

  不遠處有腳步聲逐漸朝這邊靠近。

  應該是那些蒙面人追過來了。

  秦灼看著少年蒼白如紙的俊臉,明明同這人緣分已盡,不該再有半分瓜葛,可她也知道此刻把他丟下,定然會落到那些人手中……

  也不知究竟是何人要對晏傾下手,如此煞費心機,還弄了殺人放火這樣的大手筆。

  如今人昏迷也沒法問話,秦灼想著自己無財無勢的,不值得旁人這麼算計,想來也就是個連帶著被扯進來當替罪羊的倒霉鬼,既然現在已身在局中,有晏傾在手,反倒有可能會成為破局最關鍵的一步。

  秦灼沉吟了片刻,終究還是沒有把這人丟下,一把將人背了起來。

  結果這晏公子看著身姿清瘦仙氣飄飄,卻著實不輕,壓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。

  「你可真是我前世的冤孽!」秦灼對昏迷的那人說了這麼一句,然後深吸了一口氣,背著人就再次沒入黑暗中。

  她沿著牆沿快速行走著,不多時就回到了杏花巷,這次住的都是平民百姓,零星有幾戶人家還點著燈,屋裡人低聲說著明早吃什麼、要買匹鮮亮些的布給女兒做衣裳之類的話。

  秦家那兩間破瓦房卻是一點光亮也沒有。

  秦灼背著人摸黑進了柴門,把昏迷不醒的晏傾往自家屋裡的木床上一放,正想先到隔壁去先看看父親,就看見身後有人輕手輕腳跟進來,一木棍敲了下來。

  秦灼連忙伸手握住木棍的另一頭,輕聲道:「爹爹,是我。」

  「阿灼?」秦懷山一聽是她才稍稍放下心來,鬆開了手裡木棍,忍不住問道:「你怎麼大晚上的回家來了?燈籠也不打,門也不敲,我還以為進賊人了。」

  「說來話長。」秦灼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同父親說這一晚上遇到的事,屋裡還躺著個半死不活的晏傾。

  而且回家的軟轎卻停在了晏府後門,轎夫等人全都不知去向,晏府還燒了個精光。

  「那就慢慢說。」秦懷山一向耐心極佳,摸索著走到桌邊要點油燈。

  秦灼當即按住了他的手,「爹爹,先不要點燈。」

  雖然她杏花巷離方才打鬥的地方有幾條街遠,但方才那些人一直窮追不捨,此刻點燈定會把那些人引過來。

  秦懷山雖有些不明所以,但是還是照做了,屋裡昏暗,只能隱約瞧見跟前人的身形。

  許是瞧不清楚的緣故,鼻子卻變靈了許多,他聞到了屋裡的血腥氣,而且方才被秦灼按了一下的手背也沾上了血跡。

  秦懷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,「哪來的血?阿灼,你受傷了?快讓爹爹看看傷哪了……」

  「受傷的不是我。」秦灼按住了父親伸過來要查看她傷勢的手,無奈道:「我在回來的路上救了一個人,這些血都是那人流的。」

  秦懷山這才發現床上還躺著一個人,因為屋裡太暗,而那些人呼吸又實在太過微弱,所以他方才一點也沒察覺。

  秦灼道:「後頭可能還會有人追過來,所以爹爹莫要出聲,更不可點燈。」

  秦懷山有些緊張的說:「那、那這樣的話……先把他弄到地窖里去吧?這屋子都是血腥味,他定然傷的不輕,這樣拖下去可不行,家裡還有些傷藥我去找出來先給他用上。」

  「爹爹說的是。」秦灼到底是離家十幾年的人,早就忘了這破瓦房底下還有地窖這種東西。

  此時聽父親這樣說,便他一起把床上那人扶了起來去灶間。

  秦懷山把角落裡的地板翻出來,便露出了狹窄的石階,因為太窄,秦灼只能一個人背著晏傾下去。

  夏日裡本就悶熱,秦灼硬生生被累出了一身汗。

  她摸索著牆沿,把人放在了角落裡。

  秦懷山緊跟著下來,把幾瓶傷藥放在地上,取出了火摺子點亮了立在牆壁上的那半截蠟燭。

  火光明明滅滅,一點點吞噬了燭心,照亮了這小小的地窖。

  秦灼這才發現晏傾身上幾十刀劍傷,平日裡總是穿戴齊整的一襲白衣現下破破爛爛的,早已經染成了血色,束髮之物不知去了何處頭髮散亂地披落下來,唇邊血跡未乾,簡直慘的驚心動魄。

  她一下子都不知道從哪裡下手施救比較好。

  「晏傾?」秦懷山一看那人長相就傻眼了,立馬轉頭去看秦灼,「你今夜忽然回家來……還把晏傾帶了回來,他、他還傷成了這樣?」

  不是他想懷疑自己女兒,而是此情此景很難不讓人多想。

  「是啊,也不知道是多深的孽緣,走半路上都能碰到這種事。」秦灼一邊說話,一邊拿起地上的傷藥打開來看。

  她見父親半響沒說話,目光還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移開,有些哭笑不得道:「爹爹,您想什麼呢?難道我還會特意跑去把晏傾弄成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,把他綁回家裡來嗎?」

  這話原本是帶著玩笑的意味,說出來調節一下氣氛的。

  秦懷山聽了之後臉色忽然僵硬起來,他張了張嘴,卻沒說出什麼來。

  秦灼一轉頭就看見欲言又止的表情,忍不住正色道:「真不是我對他下的手。」

  她忽然覺得應該反省一下自己:

  我之前究竟是做了什麼,才讓自己親爹都覺得晏傾出事,一定就是我下的毒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