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，仿佛可愛的小天使，不知何時，已紛紛揚揚飄飄灑灑，悄然來到人間。

  在飛舞著，在跳動著，雪給人的感覺很活潑，仿佛擁有者自己的心臟脈搏。

  蝶芊芊走的靜悄悄的，動作很輕，幾乎無聲，雪還未勝，更無痕跡。羅塵仿佛一個跟班，跟在蝶芊芊的身後，靜靜守護著這個可憐人。

  她的風華，本應該擁有最美好的生活，卻弄成現在的局面，要可惜了，想想還真是讓人鬧心的呢。

  「弟弟，你一直跟著我，沒有要忙的事情嗎？」

  忽然駐足，蝶芊芊回身看著羅塵。

  羅塵委屈的道：「姐姐你這是在趕我走嗎？」

  「不是。」

  蝶芊芊當即搖頭。

  「我沒有那個意思啊！我只是想說，你犯不著這樣照顧我，陪著我，你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我這裡。」

  「怎麼能算是浪費。」

  羅塵吹口氣，將調皮的雪花吹得高高飛起，天地一籠統。

  「能和姐姐在一起散步賞雪，是最有意思的事情，這讓我很充實，浪費這個詞彙，是完全聯繫不起來的。」

  蝶芊芊眼睛又紅了起來，羅塵帶給她的感動來的太深太強。

  這個先前的混小子啊！要是能追隨在他身邊，未嘗不是一件美事。不行。

  猛然心顫，蝶芊芊居然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恐懼，自己這是怎麼了，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，自己，現在的自己算什麼，殘花敗柳都算不上吧！還敢如此奢望。

  心兒混亂，蝶芊芊看向自己的手，那上面有過太多痕跡，現在是看不出來了，但早已深深烙印在回憶中。

  猛然，蝶芊芊走的快了，羅塵知道這人心裡又開始亂了，不敢打攪，要見縫插針，在冷靜的時候才好說話。

  最後，二人發現一座被廢棄的老屋，殘破的大門前是有腐朽的工具，留下這一切的應該是個獵戶。

  蝶芊芊悠然說道：「我若在這個地方隱居，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。」

  羅塵……

  「何出此言，這荒山野地，哪裡值得你停留，姐姐，你可是有家的，雖然和王家脫離干係了，但你自己不還是有家的嗎？再不濟也還有風靈學院，那也算是你的一個家。」

  蝶芊芊搖搖頭。

  「天地雖大，我卻有無處容身之感，我以後一個人呆在這地方，遠離塵世的喧囂，自由自在，將一切都忘記，多好。」

  「吱呀。」

  蝶芊芊推開木門，殘破的古屋裡面空空蕩蕩，除了幾個木墩子，竟然什麼都沒有，原先主人搬家的很徹底啊！

  走到一個墩子前，蝶芊芊吹拂了一口氣，便要做下，羅塵搶上去，幫著擦拭一下，卻發覺擦不乾淨，於是脫下外套鋪好。

  蝶芊芊將這一切看在眼裡，心裡卻越發難受。

  有人對我這麼好，可為什麼是自己的弟弟？

  她終究還是坐下了。「謝謝。」

  「你太客氣了。」

  羅塵小了一下。

  「姐姐，你在這裡生活明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，你應該好好想想出路，自然，你想怎樣我都會支持你，用我所有的資本來幫助你。」

  蝶芊芊看著門外。

  「日暮蒼山遠，天寒白屋貧。寂寞隨我身，孤獨伴我行，我就想一個人，一個人走下去。」

  羅塵嘆道：「你一個女子，獨處世外又是何必，總該找個照顧你的人，一個人固然悠閒，可也太寂寞了。」

  蝶芊芊不吭聲。

  羅塵便出門去弄些枯枝野禾生了火，火光的照耀下，蝶芊芊的臉色忽明忽暗。

  良久之後，蝶芊芊終於出聲。「現在的我，已經凋零，這樣的我，值得誰來照顧。」

  羅塵道：「你的風采還在巔峰，年紀亦是芳華。天地不仁，自己對自己卻不能不仁，看外界自然，飢烏夜相啄，瘡聲互悲鳴。冰腸一直刀，天殺無曲情。大雪壓梧桐，折柴墮崢嶸。世道難，更應堅奮，不能放棄讓自己活得精彩的權利，你應該有這樣的勇氣。」

  蝶芊芊幽幽道：「可我的心已經沒有依靠，噩夢一直伴隨著我，現在有你在，我尚且心安，以後的日子，我又何來的勇氣。」

  羅塵將手中的枯枝加進火堆。

  「我一直都在，姐姐，我永遠陪著你，給你勇氣。」

  蝶芊芊愕然抬頭，看著羅塵的視線，那目光滿是堅定。

  「你開什麼玩笑，你前途無量，一片光明。願意追隨你的紅顏數不勝數，你犯得著管我這骯髒的人？」

  「你骯髒什麼？你一點也不骯髒，姐姐你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。」

  羅塵的安慰很蒼白，果然，這是蝶芊芊最難過去的一道坎，可是對她這樣的女子來說，那樣的遭遇是致命的。

  「呵呵。」

  蝶芊芊慘笑一聲。

  蝶芊芊早就絕望了，經歷的遭遇，和王寒的冷清，讓她遍體鱗傷，傷痕穿過了單薄身體，將心也摧毀的一片狼藉。

  狼林的遭遇又浮現在眼前，那出現太多次的回憶。

  一切發生得這樣突然和意外，使蝶芊芊感到自己就像是一片可憐的小紙，被暴風雨隨便吹打和蹂埔。腦子是空白的，心裡是翻江倒海，逆亂乾坤陰陽。

  「你，你娶我？」

  「對。」

  羅塵重重點頭，這沒什麼，即使蝶芊芊經歷過哪些，那又如何，只要我願意，我願意，就如此。

  百無禁忌。

  「你瘋了麼？」

  蝶芊芊的話語，帶著顫音。

  「我沒瘋，我現在是最清醒的，你願意答應嗎？」

  「願意。」

  蝶芊芊脫口而出，這是下意識的反應，好生乾脆。不過她馬上又說了下一句話。「我願意答應，可我不能答應。」

  「為什麼？」

  蝶芊芊猛地站立起來。

  「我如果還是在風靈學院的蝶芊芊，嫁給你我還有點資本，但是現在的我，怎麼也配不上你了。」

  羅塵笑道：「不管什麼配的上配不上的，我願意娶你，你也願意嫁我，這不就夠了。」

  「這遠遠不夠。」

  蝶芊芊大搖其頭。

  「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我已經嫁過人，你呢，可還是風華少年郎啊！」

  「這沒什麼。」

  羅塵悠然而語，嫁過人怎麼的，嫁過人你就不是人了？

  「那不是更好麼，更會照顧人。」

  蝶芊芊覺得羅塵是真的瘋了，但是那冰凍的心在這個時間確實冰消雪融，散發出火熱的溫度。

  「你能接受這個是麼，可我被火獅帝國大軍抓到以後……。」

  蝶芊芊話語沒有說完，一方面羅塵會明白，另一方面，她現在已然不敢說了。

  羅塵顯得很淡然。

  「那又不是你自願的，你是被害的，芊芊，一個人的本質好，那麼不管她經歷過什麼，終究還是好的，你經歷過的對我來說，不算什麼，我完全接受的了，我能包容你所有的一切。」

  「滴答。」

  蝶芊芊眼圈紅紅，淚珠如雨。

  「羅塵，你實在是太好，對我也太好，因為你，我有活下去的勇氣了。」

  「額。」

  羅塵一呆，蝶芊芊原來想求死，自己早應該想到的。

  「那你可要好好的活下去，不然我娶誰去？」

  蝶芊芊蹲下身子，羅塵也蹲下，兩人靠在一塊。

  「你能娶的人多了，你想要怎樣的女人會沒有。

  羅塵表示，我現在只想娶你。」

  蝶芊芊用手整理羅塵的頭髮。「羅塵，你跟我說實話，你是不是可憐我。」

  「不是。」

  羅塵語氣果決。「芊芊，我可不是什麼好人，可憐他人對我來說是沒有必要的，對我來說，只有值得親近的和應該疏遠的兩種，可憐一個人，犯得著去娶她嗎？芊芊，或許你不懂，但是我懂，我自己不會騙自己，你開心我會開心，你受傷我會心疼，我的情緒會因你而變，這就證明了一切。」

  「我配不上你。」

  蝶芊芊心神飄忽，卻又是這句話。

  「你怎麼就配不上我了？」

  「你知道的，不說我，就你的能力，就註定你將來的不凡，羅塵，以後的你只能讓我仰望。」

  『「你想多了。」

  羅塵笑的淡然。

  「我根本算不上什麼，我只是一個卑微的小人物，我已經死過一次，現在能活著已經是幸福的很。實話跟你說，以前的我啊，生活在世界的最底層，做著被人鄙夷的工作事情，誰都看不起。斷然沒有你配不上我，只有我配不上你。」

  「死過一次，最底層？」

  蝶芊芊眉頭飄忽。

  「你是說你以前不能修煉的時光。」

  羅塵笑了一下。「還有更慘的時光，人人喊打，被逼的跳樓啊！」

  蝶芊芊這下是完全弄不明白了。

  「我不知道你以前經歷過什麼，但是如今名動天下的羅塵，不是我蝶芊芊可以親近的，你有這份心，不嫌棄我，我已經很滿意了。」

  羅塵又一次握住蝶芊芊的手，在後者躍動的視線中低語。

  「芊芊，別說這些有的沒的，我們不說假如，就說現在，我喜歡你，你喜歡我嗎？」

  蝶芊芊咬咬牙，終究是點頭。

  「喜歡。」

  「那不就行了，跟我在一起，你會不會覺得排斥，會不會抗拒？」

  「不會。」

  「那好。」

  羅塵拍拍手，嚴肅的說道：「別把我看得太高，我根本沒那麼高，我有幸擁有現在的一切，也有幸遇上你。我不計較你的過去，也不計較你經歷過什麼，乾脆一點，我娶你，你是願意不願意。」

  「我願意。」

  火堆照顏，蝶芊芊笑的和以前一樣甜美了，她終於恢復了光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