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淮西審視著她,想要看出她話里有幾分真實。
他總覺得,顏夫人是顏蔓故意叫過來敲打他的。
顏蔓紅了眼,「淮西,你不肯相信我嗎?」
她言辭懇切,像是真的發自肺腑。
說著說著,眼淚就掉了出來。
顧淮西猶豫半晌,還是把她摟進懷裡,低聲安慰:「是我不對,最近工作上不順利,把情緒帶過來了,不好意思。」
他剛才居然懷疑她。
真是瘋了。
這是救了他,給他新生的女人。
他有義務,要護她一輩子。
這是他五年前發下的誓言,絕不能違背。
……
警局那邊聯繫夏梓木過去補充記錄,夏梓木肩上傷還沒好,不能開車,便打了出租過去。
施雯雯和黃天暫時還關在公安局,夏梓木老遠就聽到夫妻倆在裡面的對罵聲,對罵內容不堪入耳,值班的警察怎麼呵斥都無用。
領著夏梓木進門的女警察感嘆道:「這兩人真就不是一家人,不進一家門。還好下午他們就要被轉走了……」
夏梓木從女警的話中聽出深深的無奈,想必今天他們局子裡的人都被這夫妻倆折磨得不輕。
夏梓木問:「他們會怎麼判刑?」
「目前還不清楚,得等法院那邊看。我估計這輩子是出不來了。」
「施雯雯不過偷了兩隻包……盜竊罪判刑這麼重?」
女警有些奇怪,「你沒看新聞?」
「今天的沒看。」
女警耐心分享:「昨晚有人爆了猛料,說長峰建設多個建築質量不達標,在建設過程中偷工減料……長峰建設你知道吧?施雯雯家的公司。」
夏梓木點頭。
女警繼續道:「新聞說長峰的董事會成員大多都有黑社會背景,前幾年的操場埋屍案也是長峰建設的董事讓人幹的。除此之外,長峰建設以前還出過好幾起工地意外,死了人,但都被長峰的人用錢掩蓋了。
「昨晚這些消息曝出來,政府的人連夜展開調查,現在長峰建設的高層基本全都被拘留了。施雯雯在自家公司上班,底子肯定也不乾淨。
「好好的一個公司,一晚上就黃了,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大的新聞……」
夏梓木沒想到一晚上的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,有些驚訝。
長峰一夜之間被曝出這麼多黑料,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。
這次陣仗鬧得這麼大,大概是長峰建設招惹了其他不該招惹的人,多行不義,這才招來滅頂之災。
從警局出來,她坐上計程車,拿出手機看新聞。
突然,司機猛踩剎車。
夏梓木心跳瞬間跳如擂鼓。
上一世她死於車禍,雖然沒有留下太明顯的後遺症,但總歸要比一般人敏感些。
她抬頭問司機,「發生什麼事了?」
「我剛剛差點撞到別人車了。」
司機著急忙慌地下車查看情況,夏梓木也跟著下車。
好在司機剎車踩得及時,並沒有撞到前面的車。
差點被撞的那輛車上也下來兩個人。
「沒事吧?」
男人的聲音清洌好聽,夏梓木瞬間辨認出。
她扭頭,果然見陸景灝朝這邊過來。
男人在她面前停下腳步,上下打量著她,見她沒有異常,微蹙的眉峰這才舒展開來。
司機歉意道:「真是不好意思,差點撞到你們的車了……」
「沒事。」
司機還想再道個歉,手機鈴響了起來,「餵?」
「我老婆要生了?哪家醫院?我現在就過去!」
司機滿臉喜色,掛斷電話,接著為難道:「我這馬上要去換班了……」
他看向夏梓木,「這位小姐,可以請您幫我把車開到落葉大道的銀行那裡去嗎?我同事在那裡等我過去換班……我會付您佣金的。」
夏梓木猶豫片刻,點頭,「可以。」
司機這會兒也顧不得其他了,連忙道謝,留了鑰匙和聯繫方式,打車就走了。
蔣棲眠小聲嘀咕:「這人心也真大,就不怕夏小姐跑了。」
陸景灝問夏梓木:「你開得了車?」
夏梓木都忘了自己傷還沒好了,「勉強可以開。」
「我陪你去。」
「不用了。」
「你想路上出車禍?」
夏梓木:「……」
「好吧。」
蔣棲眠拿了消毒酒精準備給車消毒。
夏梓木奇怪道:「你這是做什麼?」
蔣棲眠解釋:「我六哥潔癖。」
「那要不還是我自己去……」
陸景灝拉開車門上車,面不改色地道:「有潔癖的是他,不是我。」
蔣棲眠:「……」
他六哥原來這麼狗的嗎?
兩人把車開到指定位置,換班的司機打了電話過來,還有幾分鐘才到,兩人便坐在車內等。
對面的購物廣場出來兩個人,其中一個注意到夏梓木,拉了拉身邊的人:「蔓蔓,你看那車裡的,是不是夏梓木?」
顏蔓順著唐酥酥指的方向看過去,果然是夏梓木。
而她身邊坐著的,是上次在酒吧門口帶她離開的那個男人。
這兩個人竟然一直有聯繫?
「好像是她。」
唐酥酥意味不明地笑起來,「她旁邊那計程車司機長得倒是俊俏,該不會是她養的小白臉吧?自降身價和開出租的在一起,夏梓木的品味真是越來越低了。」
唐酥酥是顏蔓的朋友,兩人高中時關係就一直很要好,現在也還在聯繫。
夏梓木、顧淮西和顏蔓的恩怨情仇,她清楚得很。
顏蔓柔聲訓道:「職業不分高低貴賤,只要他們互相喜歡,這些階級矛盾都是可以打破的。」
顏蔓其實知道陸景灝不是開出租,畢竟上次在酒吧門口,他開的那輛車可不便宜。
但唐酥酥誤會了,她也不解釋,樂得讓唐酥酥看不起夏梓木。
唐酥酥嗤了一聲,顯然不同意她的觀點,「蔓蔓你就是太單純了,像那種底層的癩蛤蟆,怎麼可能吃得了天鵝肉?窮人就老老實實找窮人談戀愛不就好了,攀什麼高枝。也就夏梓木沒品味,只看皮相。」
顏蔓和顧淮西在一起,也屬於攀高枝。
她聽了唐酥酥的話,總覺得她在含沙射影,可細細去看她的表情,這人又似乎只是在罵夏梓木身邊的那個男人。
她面上卻不露聲色,維持著體面,「算了,不提這個。我們去吃晚餐吧。」
唐酥酥點頭,臨走前,偷偷拿手機拍了照片,發給顧淮西。
顏蔓和夏梓木關係不好,唐酥酥作為顏蔓的朋友,自然也對夏梓木沒什麼好印象,只要是能踩夏梓木的機會,她都不會放過。
兩人剛走,換班的司機就趕到夏梓木那邊,道謝後,把車開走。
夏梓木準備告辭,再見的話還未出口,身旁的人便道:「一起吃飯,我訂了餐廳。」
夏梓木正要拒絕,就聽對方補充道:「聽說雪月樓新推出了幾道菜品,口碑很好。」
聽到「雪月樓」三個字,夏梓木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。
雪月樓是一家傳統菜館,每天只設二十張桌子,出了名的難訂,預約甚至排到三個月後。
夏梓木最愛那家的菜餚,上一世也曾預訂過,只不過每次都被顧淮西放了鴿子,直到最後都沒去成。
這一提起來,她倒真有些想念雪月樓的味道了。
她猶豫片刻,道:「AA制,我付一半。」
「可以。」
十幾分鐘後,兩人抵達目的地。
服務生把菜單遞過來,陸景灝點了幾個菜,居然都是夏梓木愛吃的。
她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,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,「好巧,我也想點這幾道菜來著……」
她之前就察覺到了,他們的口味重合度似乎很高。
陸景灝臉上淡淡的,沒什麼表情,「可能因為我們口味差不多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