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言一問完,靜靜等她的回答。
他做這麼多,也不過是為了等她的一個答案。
等她鬆口,等她承認,她也喜歡他。
就像他喜歡她那樣。
讓她不再像之前一樣一味地逃避,不肯接受他。
然而,白依依依舊沒有給出他想要的答案:「不對。」
她給了否定的答案,溫言一卻並沒有因此感到失落。
「那你為什麼要裝受傷,把我從國內騙過來?」他古井無波的眼底黑沉一片,眸光沒有任何閃爍,「你不想讓我和慕晴在一起。」
這一次,他沒有用疑問句,而是肯定地陳述著。
溫言一的肯定的語氣,讓白依依有幾分慌亂。
其實,她會同意時野把溫言一騙過來,的確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。
她不希望他在國內陪慕晴。
可希望兩人就此分開的同時,她心裡又無比清楚,溫言一喜歡慕晴,她不該繼續纏著他。
情感上,她瘋狂地想要占有他。
理智上,卻又希望他能遵從本心,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,而不是為了對她負責,強迫自己留在她身邊。
自溫言一和慕晴交往以來,這兩種矛盾的想法無時無刻不在撕咬著她的神經,讓她寢食難安。
她手指蜷進掌心,沉默幾秒,最終還是理智占了上風。
她是個小氣又自私的女人,容不得她喜歡的人心裡還裝著別人。
既然身和心不能全都給她,她便一個都不要。
思及此,她凌亂的思緒忽然就定了下來,態度比方才還要冷硬,「沒有的事。」
他逼近她,抬手,撫上她的臉頰,捧起她的臉,「依依,你喜歡我。」
白依依感覺臉上被他觸碰的地方火燒一樣的燙,下意識地想往後退。
可她身後就是窗台,根本退無可退。
無路可退,她拍開他的手,神色漠然,「溫言一,你別自作多情了,我什麼時候對你表現過喜歡?
「我們前幾次親近,不是你強迫我,就是因為我意識不清醒。
「我為了避開你,特意從家裡搬出去,還和人相親,你是從哪兒看出我喜歡你的?
「我一直都在躲著你,有眼睛的人都該看得出來,我這是因為厭惡。」
她說完,溫言一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。
他知道她故意說這些話,不過是為了逼退他,並非本心。
可心裡還是控制不住的難受。
「依依,」他放低了音量,低垂著頭,像只戰敗的狼,「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抗拒我?
「因為我只是寄住在白家的外姓,無權無勢嗎?我現在已經在發展自己的公司,你如果覺得我不夠優秀獨立,我可以徹底從白家獨立出去,靠自己給你拼一個將來。」
見他情緒低落,白依依心裡也不是滋味,「不是因為這個。」
「那是什麼?」溫言一回憶著他對她做過的所有錯事,「因為第一次把你弄疼了?
「因為有次下雨,我接你的時候晚了十分鐘?
「因為你畢業那天,我沒能從國外趕回來給你慶祝?
「因為我給你買衣服有兩次買錯尺碼,你覺得我對你的事不上心?」
他一件件地數著過去幾年裡他讓她不滿的事。
這些事有很多白依依都已經忘了,他卻記得一清二楚。
他16歲進白家,照顧了白依依整八年。
有關她的喜好、她的小脾氣,有關她的一切,事無巨細,他都記得。
他寵了八年的小公主,以前一直都很親他。
他想不明白,她為什麼會這麼抗拒他。
她不嫌棄他的出身,不在乎他的背景實力,他們之間,應該已經沒了任何障礙才對。
白依依聽著他一件件地說著那些早就被她遺忘在記憶角落裡的小事,眼睛忽然酸澀。
她低下頭,沒敢看他。
她怕多看幾眼,她就找不回理智了。
「不喜歡就是不喜歡,哪裡需要原因。
「你和慕晴才是最配的,我不需要你負責。」
不算大的聲音,卻成功打斷了溫言一的話。
良久的沉默過去,溫言一後退了一步,和她拉開些距離,「剛剛是我失態了。」
白依依垂著的手抓緊衣擺,「沒事。」
「既然你身體沒什麼大礙,那我就先回去了。」
「……嗯。」
見她依舊低著頭不看他,溫言一狀似不經意地道:「我已經和慕晴商量好要訂婚了,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比較忙,你玩夠了就自己早點回來,我可能沒空來接你。」
他轉身要走,白依依卻抬起手,抓住他的手腕,嗓音艱澀地問:「你剛剛說什麼?」
溫言一沒有回頭,「我說,我準備和慕晴訂婚了。」
「真的嗎?」
「真的。」
「什麼時候定下來的?」
「前天。」
白依依又張了張嘴,還想問些什麼。
可她這會兒腦子裡亂糟糟的,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溫言一掙了掙她的手,「放開,我該回去了。」
像是沒有察覺到白依依的情緒,他故意加了一句:「慕晴還在等我。」
他話音落下,就感覺抓著自己的那隻纖纖細手緊了緊。
好半天,他都沒等到白依依說話。
他轉回頭,「依依——」
話沒說完,溫熱香軟的唇就覆了上來。
溫言一身子瞬間僵直,大腦空白一瞬。
鹹濕的眼淚混入口腔,同時也喚回了他的意識。
白依依在哭。
意識到這點,他心口一窒,悶得難受。
他扶住她的肩膀,把她拉開,「你——」
不等他說出完整的句子,白依依直接抬手,勾住他的脖子,再次不由分說地吻了上來。
生澀粗魯的吻,牙齒磕碰在一起,有些疼。
沒有任何技巧的啃咬,完全抓不住重點。
溫言一被她磨得心癢,終於沒了耐心,攬住她的腰,修長的手指鑽入她的髮絲間,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,把主動權奪了過來。
他撬開她的唇齒,同她糾纏在一起。
白依依沒料到他的動作,不自覺地屏住呼吸。
就在她快要窒息時,溫言一終於鬆開了她。
呼吸回歸,因缺氧而停擺的大腦也重新有了意識。
溫言一凝視著她,眉眼間俱是深沉幽邃。
「你剛才說,我應該和你保持距離。」他抬手,拂去她面頰上殘留的淚痕,「你現在,又是在做什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