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兩次都被放鴿子,夏梓木哪兒還會再給顧淮西拖延的機會?
「要走一起走,萬一你明天又要去機場接什么小三小四小五的,給耽擱了怎麼辦?打鐵趁熱,你現在就跟我去辦手續。」
顧淮西咬牙道:「行,現在就走!你以後可別後悔!」
十年來,夏梓木愛他卑微進了骨子裡。
他認定了她離開他就活不下去。
然而,世界上沒有誰離了誰是活不下去的。
夏梓木笑得燦爛張揚,「我這輩子唯一後悔的就是嫁給你,這都離婚了,哪兒還會有值得我後悔的事兒?」
她的笑分外刺眼,顧淮西心中湧上各種莫名的情緒,但最終都被一腔怒火壓下。
「之前的離婚協議書被粉碎了,我讓人重新送過來……」
夏梓木不緊不慢地道:「不用,我這裡有備用的,我們直接去民政局就好。」
顧淮西哂笑道:「你準備的倒是充分。」
她又笑:「沒辦法,誰讓顧總日理萬機,沒時間管這些細節呢?我自然得多花些心思。」
顧淮西揮散心頭的煩悶和焦躁,沉聲道:「走吧。」
……
「六哥,那不是夏小姐嗎?她和顧淮西來民政局做什麼?不會是要離婚了吧?」
正在后座假寐的陸景灝睜開眼,恰好看到前方不遠處夏梓木和顧淮西一前一後進了民政局。
「停車。」
蔣棲眠踩下剎車,「要不要我進去看看?」
陸景灝手指在交疊著的長腿上輕敲幾下,淡聲道:「下去,車留給我。」
蔣棲眠猜出他的意思,臉上滿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,「六哥,人家這才剛進民政局你就想著搶人了?會不會太囂張了些?」
陸景灝重複了一遍:「下車。」
蔣棲眠悻悻地摸了摸鼻子,又道:「那姓秦的那老總怎麼辦?人家幾分鐘前就已經到咱公司等著了,咱這才剛回國,耍大牌是不是不太好?」
「你去。」
「他在國外見過你,你不親自去一趟,怕是不太好。」
「唐鈺在就夠了。」
唐鈺是陸景灝的助理。
「可……」
蔣棲眠還想說什麼,回頭對上陸景灝一雙漆黑的眸子,瞬間閉嘴。
惹不起惹不起。
溜了溜了。
……
從民政局出來,顧淮西看都沒看夏梓木一眼,上車後立馬讓楊凡開車。
夏梓木是坐顧淮西的車過來的,他一走,只剩她孤零零地站在路邊。
顧淮西從後視鏡里看著那女人離他越來越遠,臉上沒什麼表情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楊凡觀察著他的神色,小心翼翼地道:「顧總,這段路很難打車,要不要回去把少夫……夏小姐接上來?」
顧淮西看著窗外,良久才淡淡地「嗯」了一聲。
得了許可,楊凡在下一個路口調轉車頭。
邁巴赫在民政局對面停下。
顧淮西正準備叫夏梓木上車,就見她面前已經停了一輛車,車內的人有幾分眼熟,他看清後那人的模樣後,臉色瞬間沉下去。
「楊凡,去把她帶過來!」
夏梓木也沒想到,居然會在民政局門口遇到陸景灝。
「你怎麼在這裡?」
他今天開的是一輛低調的黑色商務車。
夏梓木掃了一眼車標。
七位數往上的牌子。
她先入為主地把這輛車當成了他金主媽媽送給他的禮物。
男人的手虛虛地搭在方向盤上,側頭看她,潑墨般漆黑的瞳孔波瀾不驚,渾身透著幾分矜冷,「路過。要搭便車嗎?」
「不用,我自己打車回去。」
她昨天才和這個男人在同一間房間醒來,儘管並沒有發生實質性的關係,但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抗拒再和他接觸。
「你前夫的人過來了。」
夏梓木抬頭,果然瞧見楊凡出現在車流中,似乎是要來她這邊。
車內的男人繼續道:「你要和他走?」
夏梓木抿了抿唇。
她不想。
顧淮西那男人純粹腦子有大餅,總是反反覆覆。
比起繼續和顧淮西牽扯不清,她寧願坐陸景灝的車。
想清楚後,她沒再猶豫,拉開車門,上了陸景灝的車。
楊凡終究是來晚了一步。
他趕過來時,陸景灝的車已經絕塵而去。
楊凡在原地躊躇片刻,回了顧淮西那邊,硬著頭皮道:「顧總,夏小姐和那位先生離開了。」
顧淮西臉上籠罩著濃濃的陰霾,「我沒瞎。」
他和夏梓木剛從民政局出來,那個男人就過來接人了。
要說夏梓木和他沒一腿,誰信?
他眼底醞釀著風暴,一言不發。
楊凡:「我們現在回公司嗎?」
「去蔓蔓那裡。」
「是。」
舒緩的爵士在車內流淌,輕柔優雅。
夏梓木看了眼駕駛座上的人,問道:「昨天為什麼不收我的錢?」
昨天分開後,她有想過這個男人會拿照片亦或是其他的東西對她進行敲詐勒索——她聽說他們這一行還挺混亂的。
為了以防萬一,她才找人調查了那晚的事,收集她和他沒有發生關係的證據。
然而直到今天,這個人都沒有動靜。
甚至連昨天住酒店的錢都沒跟她要。
現在還主動讓她搭順風車。
男人淡淡地道:「我不缺錢。」
「哦。」
看來他傍的富婆還挺大方。
也是,不大方的話,怎麼會把七位數的車借給他開。
車內再次回歸平靜。
夏梓木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。
是夏正國的。
「爺爺。」
手機里傳來老人蒼老沙啞的聲音,「木木,何田說今早有人在你辦公室受傷了,怎麼回事?你沒有傷到吧?」
「那個人沒有受傷,我也沒事,您放心吧。詳細的我晚上再跟您細說。」
「那好,你自己注意安全。」
「嗯。昨天楊醫生說會給您開幾支新藥,拿到了嗎?」
「已經在吃了,藥效比之前吃的好……」
爺孫倆聊了一會兒,夏梓木掛斷電話時,商務車正好在瑞文的地下停車場停下。
夏梓木隨手把手機放在駕駛台上,去解安全帶,對陸景灝說:「今天謝謝你了,改天請你吃飯。」
她按下插扣。
安全帶沒松。
她又試了幾下,依舊是同樣的結果。
身旁的男人問:「怎麼了?」
「插扣好像卡住了。」
「我看看。」
他側過身,修長的手指落在紅色的插扣上。
她的手未來得及縮回,恰好碰到他的。
他一雙手膚色如玉般潤白,指甲修得整齊,溫熱而乾燥。
她如果是個手控,大概會很喜歡這雙手。
他不知調整了什麼,插扣「咔噠」一聲打開。
「好了。」
「謝謝。」
她推開車門下車,「我先走了,今天麻煩你了。」
「小事。」
黑色的商務車在停車場停留了好一會兒,直到夏梓木的身影消失遠處,陸景灝才發動引擎。
不經意地一掃,他注意到駕駛台上有一個手機。
手機殼上繪著一隻藍色的鯨魚。
是夏梓木的。
應該是方才接了電話,就隨手放在那兒忘記拿走了。
他把手機拿到手裡把玩著,似在思考。
幾秒後,他把手機放進回原位,發動汽車。
……
顧淮西讓楊凡準備了一些住院需要的日用品,回醫院陪顏蔓。
顏蔓躺在床上,朝他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,「淮西,你來了。」
顧淮西把東西放在桌上,「傷口還痛嗎?」
「剛吃了止痛藥,感覺還好。」顏蔓猶豫一下,問道:「淮西,你和木木……手續辦了嗎?」
顧淮西腦子裡,一直是下午,夏梓木拋下他,坐上別人車的畫面,敷衍地回了個「嗯」。
「是嗎……」顏蔓強壓下想要揚起的嘴角,臉上滿是惋惜,「淮西,木木是個好女孩,她一心一意待你,你這樣,也太寒她的心了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