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清苒尤記得,當初她跟陸司桁提出的約定中有一條。
即使雙方的婚姻有名無實,但在婚姻存續期間,雙方都應該尊重對方,不能婚內出軌。
不能出軌。
但是現在,陸司桁出軌了。
原以為陸司桁看著一副正人君子清心寡欲的冷淡模樣,是不會在情愛方面過於放縱的,可現在看來,此人並非她想像的那麼克制守禮。
陸司桁正低頭吃著意面,感覺坐在對面的人好像忽然不動了,便抬起頭來看她。
猝不及防對上林清苒寒氣逼人的眼睛,微微愣了一下。
「不好吃嗎?」他問。
林清苒盯著他脖子上的吻痕,想說什麼,張了張嘴卻又死死地抿住了唇,攥著餐叉的手用力得泛白。
饒是陸司桁再遲鈍也有所察覺,低了一下頭,連忙抬起左手將紐扣嚴絲合縫地扣好,將那個若隱若現的吻痕,遮得嚴嚴實實……
不由想起昨天晚上。
林清苒抓著他的衣領,扣·著他的脖子,用近乎蠻橫的方式強吻他,吻他的唇,啃噬他的鎖骨。
狂熱得像是變了一個人。
讓人無法推拒。
林清苒微眯著眸子,將他的動作盡收眼底。
欲蓋彌彰?
做都做了,現在開始躲躲藏藏起來了?有意思嗎?
她忍無可忍地起身。
「刺啦」一聲,椅子在地面上拖出一道刺耳聲響。
「我沒胃口。」
冷冰冰地丟下這四個字,林清苒折身上樓。
不多時,陸司桁聽到「砰」的一聲,是樓上的房門被摔得震天響。
——
林清苒再次下樓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半了。
她化好了參加婚宴的妝容,待會兒再換一套禮服就可以往宋家訂的場地出發了。
「今天的妝容很適合你。」
陸司桁望過來,注視著林清苒,語氣低柔,聲音清緩,墨色的眼眸里仿佛溢著不可察覺的柔情。
林清苒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。
剛才她摔門的聲音那麼大,她不相信陸司桁沒有聽見。
他既然已經知道她看到了他跟別的女人的曖昧痕跡,並且發出了嚴重的警告和不滿,卻依舊若無其事,泰然自若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。
是裝模作樣,還是覺得這種事情本就習以為常,不值得他上心?
林清苒垂在身側的手無聲緊了緊,臉色冷了又冷。
她走過來,看了陸司桁一眼,又很快移開視線,沉聲道:「你先去換好要參加宴會的衣服吧,換好衣服後下來,我們談一談。」
陸司桁:「……」
他不是沒看出來林清苒的情緒不對,只是想不透為什麼,難道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覺得他趁人之危了?
可是他分明很努力地在反抗了。
林清苒是不清醒的,可他是清醒的。
他在很努力地推開林清苒,甚至還把她的手反抓到她身後禁錮住了她……
陸司桁自認沒有任何辦得不妥的地方。
「好。」他淡淡地應了一聲,神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,起身上了樓梯。
林清苒深吸了一口氣,坐在沙發上,黑著臉等他。
不一會兒,陸司桁就換好衣服下來了。
黑色的禮服襯得他寬肩窄背,雙腿修長,紳士十足。
林清苒對陸司桁身材好這件事早已有了清晰的認知,可每次見了他,還是難掩驚艷。
但現在不是看他身材的時候,林清苒刻意不去看他,目視著前方,硬邦邦地說:「我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。」
陸司桁惴惴不安地瞟了她一眼,「你都知道了啊……」
看來是全想起來了。
林清苒捏緊了手心,眉頭皺起,眼底的寒意愈發濃了。
他果然是在外面有了女人。
不過,還算坦誠。
她清了清嗓子,「我知道,人都是有七情六慾的,一時上了頭很正常。」
陸司桁八風不動,平靜地對上她的眼睛,淡淡附和道:「是,很正常。」
林清苒呼吸微窒,眉頭緊緊皺起。
雖然話是這麼說,但他倒是也不必如此理所當然吧。
林清苒努力壓下心底的不滿,注視著陸司桁,冷肅道:「但是這違反了我們之前定下的規矩。」
陸司桁凝眉,微微思索。
規矩?
是指的第一條嗎?
雙方雖是夫妻,私底下卻不得相互冒犯。
昨天林清苒冒犯了他,不對,看林清苒的臉色,她好像是覺得他冒犯了她,吃虧的是她……
能理解,畢竟她是女人。
「抱歉。」陸司桁說。
林清苒盯了他一眼,又收回目光,「其實我也不是要責怪你,我也想通了,你是個血氣正旺的男人,如果要你一定按照我的要求做,確實有些強人所難。」
陸司桁不敢招惹她,只好按照她的話說下去,「是有些為難。」
林清苒立刻掃視他,黑眸泛起冷光。
果真,男人都是一個德行。
陸司桁默默移開視線,不去跟她對視。
林清苒:「……」
「所以你是希望我能諒解你嗎?」
諒解他為了解決需求在婚姻期間,跟別的女人睡覺?
陸司桁想了想,說:「如果你能諒解,那是最好的。」
昨天林清苒那般架勢,實在是讓人招架不住,所以責任也不全在他……吧?
「所以下次這種事情還是會發生,對嗎?」林清苒盯著陸司桁的眼睛,臉色沉沉地問。
陸司桁:「……」
這個問題,真的應該問他嗎?她要是能控制自己以後不喝酒,當然也就不會再發生。
「看你。」陸司桁說。
「很好!」林清苒氣笑了。
看她?
是希望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對他出去鬼混這件事不予干涉嗎?
林清苒太陽穴突突地跳,沒想到當初說好的事情,他竟不到兩個月就想打破,想在外面尋歡作樂。
她深吸了一口氣,又深吸了一口氣,最終,紅唇微啟,冷硬道:「可以,我會儘量,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。」
他既然喜歡那個女人,她要是強人所難豈不是棒打鴛鴦?
她林清苒倒也不是這麼蠻不講理的人,願意先放他自由,反正等他拿到陸家繼承人的位置,她遲早是要跟他一刀兩斷的,那個時候他也能跟他的相好堂堂正正在一起了。
陸司桁卻沒察覺到她克制的怒氣,面上微喜,「謝謝。」
林清苒:「……」
呵!
謝謝?
還挺有意思。
她臉色徹底黑了,「那就這樣吧,我沒什麼好說的了。」
陸司桁微微頷首,「那你先上去換衣服,我先去車上等你。」
林清苒看了一眼他平靜的臉色,放在膝蓋上的指節微微蜷起,應:「嗯。」
陸司桁對著她禮貌地一點頭,出門了。
林清苒坐在沙發上,側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,心裡煩躁的情緒達到了頂峰,怎麼都壓不下去。
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那個女人的?
居然對她如此著迷。
他就不怕她心中不服,直接向他提出離婚嗎?
算了,他又不喜歡她,當然不怕跟她離婚。
說起來,還是她自己要嫁給陸司桁的,人家可沒求著她。
林清苒按了按眉心,又嘆了一口氣,黑著臉上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