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撿到他的時候，他襁褓里塞著一個紙條，上面寫著陸司桁三個字，還算是有心，知道把孩子的名字寫上，好些根本名字都沒取就扔過來了，每次給小孩取名都讓我感覺頭疼……」
「司桁這孩子心地也善良，會幫著院子裡的工作人員照顧弟弟妹妹，也會去給廚房的爺爺奶奶們打下手，很懂事。」
院長說到這裡，又看了林清苒一眼，問：「他回陸家後，過得怎麼樣？」
「挺好的。」林清苒說。
院長鬆了一口氣，「那就行。」
一年前，陸家來訪福利院。
帶來了大批的物資，感謝福利院這些年對陸司桁的收容，讓他健康長大。
院長這才知道，原來陸司桁是京城陸家在外面的私生子。
男女之間的那些情情怨怨，最終可憐的是孩子。
「我可以看看司桁哥小時候的照片嗎？」林清苒問。
「當然可以，你跟我來。」
院長領著林清苒往裡走，「福利院的孩子每年都會照一次合照，除此之外，平時舉辦活動的時候也會拍一些照片，司桁的照片我都還留著。」
院長帶著林清苒來了自己的辦公室。
裡面一張書桌，一排書櫃，書櫃落了鎖，最上層擺放著一些獎盃獎狀，林清苒在其中看到了屬於陸司桁參加數學競賽拿到的一等獎獎盃。
「可惜這裡擺不下。」院長笑著說，「不然司桁的獎盃一整面柜子都放不下，這孩子實在是太優秀了。」
她彎腰，拉開最下層的抽屜。
抽屜里擺滿了相冊。
院長抽出其中一本，剛打開，裡面就滑落出一張照片，掉在了地上。
林清苒彎腰撿起，目光盯住照片中少年的身影，這大約是陸司桁八九歲時候的照片，他穿著簡單白色短袖襯衫，黑色長褲，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，五官俊美，他看著鏡頭，笑容炫目。
林清苒看著照片瞳孔驟縮，鋪天蓋地的熟悉感迎面而來。
——
醫院，急救室。
顧亦宸崩潰地抱著頭髮坐在手術室前走廊的長椅上。
手術室門口亮起的燈刺眼。
他眼眶微紅，形容憔悴，衣服上，手上，臉上都是沒來得及清洗的血跡，整個人像是被血洗過似的可怖。
「姝姝！我的女兒啊！」
江慧巧從電梯裡出來就往這邊沖。
她拉著顧亦宸的手泣不成聲，「我女兒怎麼了？怎麼會進了搶救室？」
顧亦宸看著江慧巧，聲音有些哽，「都怪我。」
那把刀，本該是刺向他的。
情急之下，夏姝替他擋了那一刀。
她救了他。
否則現在躺在裡面搶救的人，應該是他。
手機鈴聲響起。
顧亦宸瞟了一眼，來電是助理。
「顧總，警方通過停車場的監控已經鎖定了犯罪嫌疑人，那個拾荒者叫王志平。」
顧亦宸俊眉微蹙。
在他的社交關係中，根本沒有這個叫王志平的人。
「他的犯罪動機是什麼？」他問。
「沒有犯罪動機，調查結果初步判定是精神病隨即作案，那個時候他正好犯病了。」
「王志平有精神病診斷記錄，也有過長期的精神病住院治療記錄，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……」
顧亦宸深吸一口氣，掛斷了電話。
「艹！」他死死地咬著牙，猛地起身，一拳砸在了對面的牆上。
神經病……
呵！
想殺他的傢伙居然是個神經病。
——
「司桁從小到大模樣都俊，每年來這裡想領養小孩的夫妻，總是一眼就相中他，不過他不願意跟那些人走，說這裡才是他的家。」
院長語氣里滿是心疼，「他說以後長大了要賺錢給弟弟妹妹看病，小小年紀，就重情重義，懂得感恩……」
林清苒緊緊攥著照片，目光直直地看著照片中笑著的少年。
照片中的少年儼然跟現在的陸司桁有著天大的差異。
她不清楚看到這張照片忽生的熟悉感是為何。
難道……她以前在哪裡見過陸司桁？
院長一張張給她翻著照片，「這是司桁四歲時候的照片，跟現在一點也不像，胖乎乎的……」
「你手上這張，是他八歲的時候照的，後面還有，他十一歲在山頂拍的，還有十六歲離開福利院時留下的最後一張……」
相冊還沒翻過去，林清苒開口道：「院長，我可以把這本相冊帶回去看看嗎？」
她又連忙解釋自己的意圖：「是這樣的，陸司桁……哥哥平時性子比較冷淡，跟我們這些親戚交流也很少，其實我們都很想關心他，也想知道他以前的生活，所以我才想把相冊帶回去，也好給爺爺看一看。」
「您放心，我下次會把相冊帶來還給您的。」
院長聞言，笑了笑，「沒事沒事，你要想看就拿回去，這些照片放在我這裡也是吃灰。」
她轉頭取出一個牛皮袋，將相冊和那些散落的照片都裝進了牛皮袋裡，再遞給林清苒。
「我以為你們會因為他私生子的身份排擠他，沒想到你們這麼關心他。」
「怎麼會呢？」林清苒笑了笑，「不管司桁哥的母親是誰，他都是我的表哥。」
院長一愣，笑了，「司桁能有你這樣的妹妹，真好。」
林清苒也笑。
「對了，你貴姓？」院長問。
「姓林。」
「林小姐，我能不能留你一個聯繫方式，你是她表妹，萬一有什麼事，我也好找你了解陸司桁在京城的一些情況。」
「沒問題。」
把聯繫方式給了院長以後，林清苒跟她道別。
院長親自送她出來。
外面太陽西沉。
那群可愛的孩子活力依舊滿滿。
先是一陣貓貓探頭，然後一股腦地圍上來，「姐姐，你看到司桁哥哥的照片了嗎？司桁哥哥真的長得很帥，對吧？」
「嗯。」林清苒笑眼彎彎道，「是很帥。」
「那你想好了嗎？要做他的女朋友嗎？」
林清苒：「……」
她還沒說話，院長就懲罰似的揪起說話那小孩的耳朵，佯裝嗔怒道：「你們這群孩子怎麼賊心不死？林小姐是你們司桁哥哥的表妹，可不興瞎撮合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