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清苒處理完一部分工作，看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，已經快十一點了。
窗外夜色濃郁。
如果不出意外的話，她還得加兩個小時的班，才夠把所有堆積的事情處理完。
所以今天不回江月灣了。
林清苒放下滑鼠，給陸司桁發去簡訊。
【今晚加班，在公司睡。】
緊接著手機嗡了一下，陸司桁也給她發來了簡訊。
【好。】
冷淡簡約的一個字，還真是他一貫的風格。
林清苒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，繼續打字道：【顧亦宸的手被人用車門夾了，是你做的嗎？】
這一次，對方沒有像之前那樣秒回。
林清苒只當他是還沒來得及看到，便將手機先放在一旁，一邊處理著工作一邊等。
很久很久以後，大概過去了一個多小時，手機顯示的時間已經臨近十二點，林清苒才收到他的回覆。
【不是。】
——
翌日清晨，陽光正好。
許牧時敲開陸司桁辦公室的門，走過來便往他桌子上扔了一袋子中藥，「路過這裡就給你把藥帶來了，省得你又跑一趟。」
陸司桁腸胃有些小問題，平時喝些中藥調理，會定期去找許牧時拿藥。
陸司桁坐在辦公桌前，指關節慣性地抵住下頷，掃了一眼袋子裡的藥，又睏倦地眯了眯眼睛，「麻煩你了。」
「沒事。」許牧時轉身要走，卻又發現了什麼似的，腳步一頓，回頭看他，「你臉色怎麼這麼差？」
陸司桁掀了掀眼皮子看他一眼，「昨晚沒睡好。」
許牧時關心，「出什麼事了？」
「沒什麼事，就是……」陸司桁猶豫了一會兒，低低道，「我騙了林清苒。」
許牧時奇怪，「你騙她啥了？」
陸司桁身子往後靠了靠，擰了一下眉心，「我讓凌肅把顧亦宸的手指弄折了。」
許牧時詫異，「原來顧亦宸的手是你找人做的？你知不知道顧亦宸發了瘋一樣地在到處查。」
「他查不出來的。」陸司桁說，「凌肅辦事很穩。」
「所以林清苒來問你了？」
「嗯，我沒說是我找人做的。」
「你怕林清苒責備你？」在許牧時的印象中，林清苒還是當初那個愛顧亦宸愛得死去活來的女人，雖然跟陸司桁結婚了，卻不代表她就不在乎顧亦宸了。
「不是。」陸司桁搖頭，「苒苒不是那個意思，她應該只是單純想知道我跟這件事有沒有關係。」
「就這？」許牧時擺擺手，「既然林清苒也只是隨口一問，你當然可以不告訴她是你做的，我認為這樣的謊言無傷大雅。」
陸司桁不語，靜靜地看著對面的牆壁。
半晌，他低低道：「我不想騙人。」
「尤其是苒苒。」
「所以就因為這，你沒睡好？」
「嗯。」
「那你為什麼不對她說實話，你不是說她不在乎顧亦宸嗎？那她就算知道了是你做的，想必也不會怎麼樣吧？」
「她應該不希望是我的做。」陸司桁說。
「為什麼？」
「當初結婚的時候，她跟我說只是走個形式，同時也不希望我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。」
陸司桁不會忘記那天林清苒一個人站在窗前，一邊摘著玫瑰花瓣，一邊自言自語的場景。
在得知「他不喜歡她」的結論後，林清苒那如釋重負般的表情，他現在還記得。
所以，林清苒是不希望他喜歡她的，而他越界的行為，只會對她造成困擾。
他不想給林清苒心理壓力。
這還是陸司桁第一次坦白講出這段「婚姻」的真相。
許牧時聞言有些震驚。
「那林清苒跟你結婚做什麼？」
「她以為我需要借林家的勢才能在陸家站穩腳跟，還跟我說，等我拿到陸家的繼承權，就恢復自由身，跟我離婚。」
許牧時：「她難道不知道你……」
「她不知道。」
「……好吧，這麼看來，林清苒跟你結婚還是出於好心。」許牧時無奈，「可是你完全沒必要答應她跟她結婚啊，她又不喜歡你，而且最後總歸是要跟你離婚的。」
「許牧時，你知道的，我一直都想娶她。」陸司桁沉聲道，「我根本拒絕不了她這樣的提議。」
「而且……」陸司桁抿唇，頓了頓，又說，「我想試一試。」
「試什麼？」
「萬一她最後不想跟我離婚了呢？」
「你不該抱有這種幻想。」許牧時皺了皺眉頭，「這種可能性不大。」
「凡事只要有希望，總比沒有希望的好。」
許牧時只覺得他過分偏執。
「我不知道林清苒有什麼好的，值得你這麼堅持。」
「她是我十六歲那年的轉折。」陸司桁看著他，說，「如果沒有她，我的人生，將跟現在截然不同。」
他十六歲以前是在兒童福利院長大的。
雖然很苦，但從來沒有放棄過向上生長的希望。
福利院外面，有更廣闊的天地。
只要在福利院裡好好讀書，聽院長的話，出了福利院以後也可以成為很厲害的人，畢竟，院長說過，當今各行各業的領袖人物，其中也不乏無父無母的孤兒。
他在十六歲以前，都是這麼想的。
直到他十六歲離開福利院，這個世界給他上了殘酷的一課。
正常情況下，福利院的孩子會在十八歲完成學業後再離開孤兒院。
而他因為勤奮好學，在十六歲就已經提前完成了學業，並且拿到了國內一流大學的錄取通知書。
十六歲那年，他打算出去賺取大學的生活費和學費，為院長減輕負擔。
在經過院長的同意後，他出來尋找工作兼職。
他到處搜尋著貼在牆上的招工啟事，一個個的電話聯繫，或者一家家店去詢問，看是否有老闆需要招人。
後來一個老闆聯繫了他。
但是跟他預想的有點不一樣，因為工作地點在國外。
國外，意味著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，和未知的一切。
但是老闆也說了，去國外能拿到的工資，是在國內的很多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