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清苒去試衣間換了一套衣服。
下樓的時候，又撞見了顧亦宸。
只一眼，林清苒就收回了視線，從他身邊經過。
剛才顧亦宸來了以後她不再追究，是因為本來就是假的，要是真把夏姝弄進警察局，這對她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。
顧亦宸跟她擦身而過，卻忍不住冷言嘲諷道：「林清苒，你還真是死性不改！」
林清苒腳步微頓。
她回頭，望向他的眸光里是一片寒涼，「你說什麼？」
「以後，不要再來找姝姝的麻煩了。」他沉聲警告。
林清苒冷笑，「是不是又聽了夏姝跟你說的話？」
她猜，夏姝一定會說，是她林清苒自己掉進水裡污衊她的。
雖然事實本就是這樣。
可上一世……夏姝才是栽贓誣陷她的那個人。
而她站在人群中，面對著眾人的指指點點和質問，臉色發白，百口莫辯。
「姝姝什麼都沒說。」顧亦宸冷然道，「發生了什麼，我用腳指頭都可以想到。」
「那你可真是個大聰明。」林清苒笑。
顧亦宸眉心微蹙，盯著她，「林清苒，你少給我陰陽怪氣！」
林清苒不怒反笑，「其實我挺好奇的，如果今天掉進水裡的人是夏姝，我跟她的處境調換一下，你會怎麼樣？」
如果是夏姝掉進水裡呼救，上岸後指責是她林清苒做的，那個時候，顧亦宸會怎麼樣呢？
他會不會像維護夏姝一樣維護她，相信她說的話？
顧亦宸沉聲：「我只就事論事！」
林清苒笑了。
就事論事？
可上一世發生這種事的時候，顧亦宸的做法卻是衝過來，勃然大怒地一把將她推進了泳池中。
她甚至一句解釋的話都來不及說，就被推進了冰冷的水裡。
而那個時候，她的身份，是顧亦宸的妻子。
是的，她的丈夫，為了另外一個女人，當著諸多豪門貴族的面，將她推進了水裡。
然後，站在岸上，冷冰冰地看著她自己從泳池裡爬出來，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。
「在你眼裡，夏姝無論做什麼，都是對的，而我無論做什麼，都是錯的。」
林清苒算是認清了。
顧亦宸聞言，扯了扯嘴角，「你還想跟姝姝比？」
林清苒這番話落在他耳中，跟爭風吃醋無異。
「我為什麼要跟她比？」林清苒一臉傲然，「我貴為京城首富之女，家產無數，為什麼要跟區區一個演員比？」
顧亦宸冷冷地瞧著她，「呵，你除了這一點，其他的，哪一點能跟姝姝相提並論？」
「林小姐。」
陸司桁不知何時走了過來，手中拿著一個保溫杯。
「陸司桁？」林清苒詫異地看向他。
「你把這個喝了。」陸司桁緊盯著林清苒的眼睛，將已經擰好了瓶蓋的保溫杯遞到她手中。
林清苒接過來，看了一眼，「這裡面是什麼？」
「紅糖薑茶。」陸司桁說，「我找這裡的廚師拿了原料泡好的，你剛才掉進水裡，我怕你受寒感冒了。」
林清苒挑眉，微微詫異。
他好細緻。
保溫杯上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，林清苒慢慢地喝了幾口，微甜的薑茶入口，瞬間驅散了身體的寒涼，胃裡也舒服了不少。
「謝謝你。」
林清苒這才注意到，他的衣服還是濕的，眉心微微蹙起，「你怎麼還沒換衣服？」
「我正準備去換。」陸司桁解釋，「我想先把薑茶泡好給你再換衣服的。」
林清苒看著他真摯溫潤的眸子，微微一怔。
她站在比他高一級的台階上，從這個視角，正好跟他一般高。
林清苒的視線落在他發梢一顆未乾的水滴上，看著那顆水滴順著他的發梢緩緩地淌過他的額頭，忽然手不受控制似的，伸向了他的臉……
指腹輕輕替他拭去了那顆水珠。
陸司桁怔住。
他喉嚨微微滾了一下，不動聲色地表達著對她的無法抗拒。
「那你去換衣服吧。」林清苒收回手，不再看他，而是戰略性地捧著保溫杯喝薑茶。
「換好衣服我們一起回家。」她又說了一句。
「好。」
陸司桁回過神來，拾級而上，消失在她的視線里。
林清苒盯著他離開的方向發呆。
她剛才到底在做什麼？
她為什麼要摸陸司桁的臉？即便他臉上有水，可那也不是她伸手摸一個男人的理由。
林清苒心緒混亂，竟完全沒有發現，顧亦宸還在一旁。
顧亦宸看著她，臉色不是很好，「林清苒，你剛才在做什麼？」
剛才林清苒看陸司桁的眼神，讓他覺得既熟悉又陌生，說不上來的不適。
林清苒回過神來，冷冷地掃了他一眼，「我要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，我也不會像剛才那樣了。」
說完，她追著陸司桁的方向去了。
顧亦宸先是懵逼，繼而皺緊了眉頭。
——
林清苒坐在更衣室外的椅子上。
保溫杯里的薑茶已經被她喝去了一大半。
裡面傳來腳步聲，陸司桁從裡面出來，走進她的視線。
「換好衣服了？」林清苒起身。
「嗯。」
林清苒張口欲說什麼，忽而咳嗽了兩下。
陸司桁脫下外套批在她身上，「你是不是感冒了？」
林清苒沒說話，只虛掩著嘴，低聲咳嗽著。
陸司桁看著她消瘦抖動的肩，眉心輕輕蹙了一下。
林清苒緩過來，抬起視線看他，「可能還是受了點影響，感覺頭有點暈。」
「我們回家吧。」陸司桁領著她下樓。
身後偶爾傳來她斷斷續續的輕咳聲。
陸司桁一顆心愈發的沉。
她果然還是感冒了嗎？
來到拍賣館門口，陸司桁護著她進了車內，轉身走到不遠處，打了一通電話。
二十分鐘後。
顧亦宸跟周暮雲道別，準備離開，卻不見夏姝的身影。
他一邊喊著夏姝的名字一邊各個角落找，突然聽見游泳池的方向有人大喊：
「有人掉進水裡了！快來人啊！救人啊！」
「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