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廳的燈光也是暖色的。
陸司桁還穿著進門時的那件襯衫，領口微微敞著，袖口也卷到了近手肘處。
他坐在她身邊給她上藥，距離很近，頭幾乎挨著她的頭。
片刻，陸司桁抬起眸子看她。
「疼不疼？」
林清苒搖了搖頭，「不疼。」
陸司桁動作足夠輕，他將她的手握在掌心，冰涼的藥水一點點擦過傷口邊緣，不僅不疼，還有點癢。
林清苒看著他認真的側臉。
頭髮是純粹的黑色，眸的顏色也深，卻在燈光下染上了柔和溫潤的色澤，膚色又是十分明顯的冷白，下頜線條優美，輪廓深刻清俊。
表情，是耐心又溫柔的。
林清苒忽然開口，問：「為什麼對我這麼體貼？」
陸司桁捏著棉簽的動作頓了一下。
他張了張嘴，想說什麼，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……
沉默片刻，陸司桁眸色深了深，反問：「如果這種行為稱得上體貼，那你呢？林清苒，你又為什麼對我體貼？」
「什麼？」林清苒錯愕地看向他。
「林清苒，你是不是曾在我睡著的時候，偷偷給我上過藥？」
林清苒：「……」
她捏了捏手心，沒說是，也沒說不是。
陸司桁繼續道：「那天晚上你說要在公司加班，其實又回來了一趟對不對？又趁我睡覺的時候，給我上了藥。」
林清苒：「……」
她腦子轉得快，幾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，那支藥膏還在樓上的藥箱裡，陸司桁應該是拿碘伏的時候看見了。
陸司桁靜靜地注視著她，還在等她的一個回答。
林清苒蹭地一下站起身。
紅色睡裙勾勒著她完美的身段。
她沒看陸司桁，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，語氣很淡，聲音很輕地說：「我先去睡覺了。」
——
夏姝從拘留所出來的時候，整個人大變樣，邋遢憔悴極了。
她的頭髮又油又亂，散落在臉側，眼皮底下黑眼圈明顯。
跟從前那個光鮮亮麗的影后人設完全不沾邊。
乃至於顧亦宸看見她的時候，差點沒有認出來。
不僅顧亦宸，網友也差點沒認出來。
偏偏夏姝出拘留所的時候被狗仔拍到了，瞬間發送至網上，引得網友議論紛紛。
就連那些鍾愛夏姝的粉絲，看到這張照片，也都驚呆了。
【媽呀這是誰啊？怎麼變成這樣了，看起來好憔悴。】
【臥槽，好嚇人，簡直像女鬼！我瞬間脫粉。】
【原來夏姝素顏的樣子這麼普通，真的無感了。】
【看來就算是明星，進了拘留所也會被脫一層皮，還記得她每次活動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，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已經是顧少夫人了，現在被收拾了吧？活該。】
【這次顧少都沒有保她，說不定顧少已經跟她分手了。】
【樓上的，你不知道，顧少去拘留所接她了，應該是還沒有分手。】
之前顧亦宸跟夏姝在一起的時候，網友紛紛唏噓，顧亦宸有福氣，贏得了國民女神的歡心。
但是現在，風向完全變了。
【只有我覺得夏姝根本就配不上顧少嗎？】
【顧亦宸可是妥妥的顧家繼承人，那可是四大家族的繼承人啊，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？怎麼偏偏要娶夏姝，門不當戶不對的。】
【就是，顧亦宸放著好好的林家千金不娶，居然選了夏姝，腦子瓦特了一樣。】
最近夏姝頻繁上熱搜，掉粉嚴重，還有不少粉絲直接轉了黑粉，不僅對她無感，還天天在她微博底下罵。
【這種人還留在娛樂圈幹什麼？趕緊滾出娛樂圈吧！】
【不就是一個心機深沉的綠茶婊？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人喜歡她。】
網上發生的一切，夏姝在進拘留所之前就想到了。
她是真的沒有想到，白詩芮居然那麼狠的心。
還有顧亦宸，身為顧家的繼承人，居然連白家都搞不定！
坐在車後，夏姝攥緊了手心，恨不得捏碎屏幕。
顧亦宸坐在她身邊，亦是沉默著一言不發，目光冷漠。
這五天他不是沒有想過把夏姝從拘留所撈出來，但是白家的勢力也遠遠比她想的要強。
他也是生平第一次在這種事情上受挫，原本他以為，以他的身份是可以在京城呼風喚雨的，這天底下就沒有他做不成的事。
可現在他才明白了顧海洲之前說的那些話。
以他顧家的狀況，跟林家聯姻，是最好的。
跟林家聯姻，也就意味著，林家所有的關係都可以為他所用，甚至在公司出現危機的時候，林家也能為他托底。
他以前心高氣傲，從未想過這些，卻沒意識到，自己之所以能事事順利，其中絕大部分原因是林清苒支持他，碰到這些需要打點的事情時，林清苒總是能輕易為他化解。
夏姝當然不知道顧亦宸在想什麼，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，輕聲：「阿宸，你會嫌棄我嗎？」
她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很難看。
可是在拘留所待著，她又如何打扮，如何維持體面？
其實本不想讓顧亦宸來接她的，可是顧亦宸知道她被放出來的時間，早就在門口等著了。
顧亦宸看了她一眼，壓下心底種種情緒，「怎麼會？任何人進了那個地方，都會變得憔悴一些。」
他嘆了一口氣，「姝姝，我待會兒回公司，幫你處理公關。」
儘管他百般小心，可沒想到，還是被蹲守在遠處的狗仔拍到了夏姝的照片。
夏姝眼眶紅紅的，「對不起，阿宸，都是我不好，給你惹了這麼多麻煩。」
顧亦宸伸手揉了揉她的發梢，溫聲：「沒關係。」
他看著夏姝脆弱的模樣，不禁想，如果沒有他，沒有整個景宸娛樂在背後幫她，夏姝如今在娛樂圈，會是什麼樣子。
他很清楚，所謂的「國名女神」等等標籤不過都是營銷的效果。
說起容貌，夏姝連林清苒都不如。
至於他所喜歡的那些品質……
顧亦宸目光停留在夏姝臉上，神情有些恍惚。
「姝姝。」他收回思緒，安慰她道，「你回去以後安心休息，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。」
他不應該又在林清苒和夏姝之間猶豫不決。
至少夏姝對他的愛是真的，也是專一的。
不像林清苒那樣，轉頭就能跟別的男人親密無間。
夏姝比林清苒要純潔很多。
他顧亦宸，要娶也應該娶一個純潔自愛的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