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月舒已經回去了。
恰逢清風向她回稟，看到他眼神閃躲的樣子，就知道事情沒辦好。
姜清婉並不覺得意外。
如果這事輕易能打聽出來，那韓子墨就不會大張旗鼓來國公府門口，跪著請婆婆做主了。
清風心裡難受，世子妃吩咐他辦的第一件事，就沒辦好。
慧香開始複述董月舒的話。
那韓子墨真不是東西。
「那王家外出遊玩，遇到歹人搶劫，府中兩位少爺為護住父親，被歹人殺害，事後王老爺雖逃過一劫，卻因為摔破腦袋，躺在床上成了活死人。」
「府中兩位少爺並未娶妻生子，王家宗族上門要吃絕戶，韓子墨就是這時候，主動找上門，要當上門女婿。」
「什麼不生男孫，就不讓他科考，三個孩子全姓王，遠房表妹都是騙人的。」
「是他逼著王小姐天天喝補藥，說生不出兒子，就要納妾，到時候生的兒子就姓王，然後跟王小姐和離。」
「這樣不僅王家，家產盡數被他收入囊中，還能將王小姐和王老爺全都甩掉。」
「至於科考，明明是他自己沒本事，考了九次都沒考上，那三個孩子裡，兩個都跟他姓韓。」
「每次考不中，他就罵兩人是災星，老的剋死兒子，小的剋死哥哥，現在也開始克他……」
「還有那勞什子遠房表妹，根本就是他親妹妹，想來京城嫁人的。」
姜清婉看向清風。
清風立刻福至心靈，趕緊回道：「那王家住在巷子最深處，除了家中下人和韓子墨，其他人這幾年都未曾外出過。」
「奴才怕走漏風聲，並未收買王家下人，」
這就對了，不然根本沒辦法解釋為什麼王家上下，至今無一人登門。
因為那些人，全被韓子墨捏在手裡，根本出不來。
姜清婉揮了揮手，蕙心拿著荷包遞給清風。
「拿著錢去收買王家下人，想辦法帶句話進去，就說，先驅夫人問她，願不願意離開韓子墨。」
清風聽到世子妃願意給他機會，趕緊接過錢道：「是。」
慧香依舊是個急性子。
「世子妃為何不直接，戳破他的醜惡嘴臉，這樣也能幫助王小姐啊。」
姜清婉很喜歡這樣鮮活的慧香。
看著窗外梧桐葉子不斷垂下的雨線，淡淡勾唇慵懶道：「王小姐自己立不起來，就算我解決了一個韓子墨，未來還會有無數個韓子墨出現。」
慧香立刻想到曾經的王嬤嬤。
哪怕知道被家人欺騙，但為了死後能進祖墳，還是甘之如飴地被那群人吸血。
「也是，王小姐也姓王，萬一她跟王嬤嬤一樣拎不清呢。」
姜清婉覺得好笑，這跟姓王有什麼關係啊，不過慧香說得對，她可不想幫一個白眼狼。
一場秋雨一場寒。
穆寧被清光扶著，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往回走。
「不要，哥我不想去青樓。」
穆寧抬起頭，就看到白天對兄妹中的哥哥跪在地上，神情晦暗全身都寫滿了無可奈何。
「哥這輩子對不起你，下輩子哥給你當牛做馬。」
那男子給妹妹磕頭後，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。
看到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。
穆寧強撐起身子，努力睜大眼睛，指著那幾個壯漢。
「這女子多少錢，我買了。」
「五百。」
穆寧兩隻手在身上不斷摸索，確定自己沒那麼多錢。
不自在地撓了撓耳朵：「能不能明天給？」
幾位壯漢哄然大笑。
「你這種喝點馬尿，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人我們見多了，窮鬼還學別人英雄救美？」
「呸。」
「晦氣。」
穆寧急了，他還是頭一次被人罵窮鬼，這能忍？
「你們給我站住。」
「他是齊國公府的世子爺，他有錢。」
女子聲音蓋過穆寧，繼續道：「真的，我不騙你們。」
幾個壯漢趕緊湊過去，連連跟穆寧道歉。
「世子爺，我們兄弟幾個有眼不識泰山，您就大人有大量繞過我們一回吧。」
「人你帶回去，等明天我們去國公府拿錢。」
「大傢伙快謝過世子爺。」
幾人齊齊道過謝後，一溜煙跑的影都沒了。
穆寧冷哼一聲。
「都是些重富欺貧的雜碎。」
清光感覺有些不太對勁，更深露重的，外面還下著雨，今天世子已經幫他們拿到錢了啊！
這會她哥哥又是為什麼賣她？
心裡這麼想，嘴上也問了出來。
穆寧也有些疑惑。
大著舌頭，不清不楚問出聲：「對，對，你哥為什麼賣你啊？」
江水吸了吸鼻子，怯聲道：「我哥好賭，應該是欠了賭債，所以趁夜將我騙出來賣給他們。」
「白天不行嗎？」
遭到世子白眼，清光才後知後覺，自己又說錯話了。
雨停了，月亮高高懸掛在樹梢，冷風不斷襲來。
「阿嚏。」
穆寧蹭了蹭鼻子，命令清光。
「你背我。」
江水看著趴在下人背上的世子爺，使勁攥緊拳頭給自己下決心。
終有一天，她也要過上這樣使喚人的日子。
看門小廝看到世子帶回來一個女子，不敢耽擱，趕緊回稟世子妃。
「隨他吧。」
大半夜帶回來一女子能是什麼意思？
她又不是趙依然，對世子的事情，她是一點都不想管。
「熄燈。」
清光熟門熟路將人帶到水雲居。
扶著世子躺在榻上，便指揮新來的小廝觀言去水房叫水。
不多時，幾個婆子將一桶桶熱水倒進洗澡桶里。
又過了會，那幾個婆子在將冷水倒進大木桶里。
江水又是嫉妒，又是激動。
嫉妒的是，有錢人沐浴竟然這樣奢侈，水燒成溫的省點柴火不行嗎？
這得費多少銀錢啊！
激動的是，不久以後自己也能過上這樣不愁吃喝，可以隨意用熱水的日子。
清光見她直勾勾盯著木桶，忍不住開始趕人。
「你去外面等著，世子沐浴不習慣有外人在場。」
江水微張著嘴：「啊。」
「啊什麼啊？」
「難不成你想看世子沐浴不成？」
「我勸你別恩將仇報，對世子起不該有的心思，我們世子可是答應二夫人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。」
江水臉色漲得通紅：「我沒有，我就是一時沒反應過來。」
說著便趕緊走出門外。